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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陸的小城住久了，會忘記其實我們離海並沒那麼遠。
向西一百八十里，開車不到三個鐘頭，Monterey那一帶的沿海區，有我和V共同的美好與狼狽記憶。
結婚五週年時，在精緻美麗的臨海小鎮Carmel訂了一家Bed and Breakfast，房裡有壁爐，晚上生火，把窗打開，可以隱隱聽到海潮的聲音。早晨，我們跑去一家像是童話跑出來的藍色小木屋吃英國的早餐scones，然後去一間又一間畫廊參觀昂貴的畫，與晶瑩剔透的玻璃器皿，雖然空手出來，還是看得心滿意足。文化人的日子過完，我們就跑去臨海的Point Lobos看美麗的杉樹，用望遠鏡找海濤裡載浮載沉的海獺，笑聽V說下一輩子要當海獅，就那樣天天懶洋洋的躺在石頭上曬著太陽。還有順著海邊公路去Big Sur途中壯觀的懸崖海景，又是驚歎同時又冒冷汗，然後到可眺望太平洋的Nepenthe，坐在外面吃漢堡配薯條，可謂一大享受。
那年的冬天，以柔就出生了。第二年她七個月大的時候，我們決定再回去海邊。
現在回想，那次旅行的安排從頭到尾都是很大的錯誤，可惜初當父母的我們，尚未死心塌地的與過去的雙人生活告別，才會吃那樣的苦頭。
那趟旅行，我們完全沒意識到有小嬰兒，訂的還是以前住的Bed and Breakfast，兩人加上一個baby擠在一張床上。平常以柔很好睡，獨自睡自己房間，一覺到天明。完全沒想到，她換了環境，晚上睡一半就開始哼哼唧唧，我怕吵到隔壁房間的旅客，她一哼就將她抱起，結果她食髓知味，每個晚上動不動就哭，我的神經繃的緊緊的，整夜弄她，自己完全睡不好。晚餐時，我和V又跑回上次有甜蜜記憶的餐廳吃飯，以柔不合作，嚎啕大哭不止，老闆娘為了讓我們用餐，把她抱去哄騙了幾分鐘，可惜沒多久她又開始扯開嗓子大哭。我們只好一個人帶她出去，另一人在餐廳獨自用餐，二十分鐘後再交換。在高格調又有氣氛的餐廳，吃成這副德性，實在挫敗不已。幾個無眠的夜晚、用餐也不能好好享受的日子過去，平常好脾氣的小嬰兒變得動不動就嚎哭，我們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離開Carmel。回家的路上大塞車，平常坐車都沒事的以柔，選這時又來鬧騰，我們試著用遮陽板將到她的安全座椅圍起來，試看如果光線稍暗她是否會睡著，可惜沒用，高速公路上停止不動的車流中，小小的空間充斥著她尖銳的哭聲，一聲聲的刺激我們的耳膜和幾乎喪失殆盡的耐心，噩夢般的假期如此的結束，也算真真徹底了。
本來擔心假期中以柔養成的任性會持續下去，沒想到一回到熟悉的環境，她就變回那個隨和又好脾氣的嬰兒，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其實是我們自己的錯，沒有因為有嬰兒做一些調適，硬要照沒小孩的時候那樣的渡假，才會大吃苦頭，不過也算是學到了教訓。
這幾年來，我們開始學習帶孩子出遊的哲學：如果她喜歡的是在海邊玩，就讓她玩上一整天，而不要去開車兩個鐘頭以外的地方；狄斯奈樂園可以比歐洲的城堡更迷人；至於旅館，不用有情調，也不需壁爐，有客廳、冰箱、和微波爐的平價Embassy Suites是最好的住處，晚上還可以去室內游泳池游泳，光住旅館，小孩就開心極了。
這個禮拜是春假，以柔不用上學，我們決定全家去Monterey玩幾天。這次學乖了，不住昂貴的風景區，而選高速公路旁的Embassy Suites，但是要去任何一處都很方便。我們早出晚歸，玩的很盡興。
Monterey的海岸線不似夏威夷。夏威夷的海水溫暖可親，忍不住要在其中倘佯，北加州的海水冷沁高不可侵，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然而我們去Point Lobos，在岸上的木製步道走走停停，看岩石上的海鳥與海獅，與翻騰的白色浪花，又是那樣心曠神怡。
（看的出躺在岩石上的眾多棕色的海獅嗎？）
海風冷冽，空氣中鹽份濃厚，照理應該草木不生，偏偏惡劣環境開出的花朵，是這麼讓人屏息般的鮮豔美麗。
我們在Point Lobos走了一整天，第二天就選擇輕鬆的活動，跑到淺灘的岩石中找寄居蟹、會伸手出來咬人的海葵、還有美麗的海星。以柔認識了一位北方來度假的女孩，一同探索淺灘中的寶藏。
以柔不怕冷，腳浸在海水裡玩了好久，背景的綠地是有名的Pebble Beach高爾夫球場，我和V曾跑去看Phil Mickelson打球。
黃昏重遊Big Sur的Nepenthe，一杯啤酒作伴，俯瞰天光海景，多麼愜意。
坐在室內用餐，透過大片的玻璃窗，還是能將戶外的美景盡收眼底。
沉落海洋的夕陽，美麗卻短暫。
臨回家的那天早上，跑去有名的Monterey水族館，看到難得一見的海馬，捲捲的尾巴特別奇特；色彩鮮豔的水母，更不似人間產物。其實慢慢看，這個水族館起碼可以逛上兩整天，可惜我們每次來Monterey，總是貪戀戶外的風景， 不願將大好時光花在室內，所以總是不能好好參觀。
（偽裝成海草的海馬）
（偽裝成海草的海馬）
這次的旅遊，發現以柔的體力已不輸大人，走路的時候，她總是一馬當先，從不叫累，甚至走了一整天以後，晚上回到旅館，她還要去游泳，真有精神。才不過幾年前，她還是個掃興的包袱，沒想不過幾年時光，她已能參與我們喜歡的活動，成為遊玩的好伙伴，讓我感到有女繼承衣缽的驕傲（也不算什麼衣缽啦，不過是喜歡走路的個性）。期待未來的日子裡，能一同探訪有趣的地方，用足跡在生命中多踏出一些快樂的共同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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