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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North & South是一件美麗的錯誤。
有天忽然想起在台灣的時候看過一齣美國的迷你影集，叫做North and South，是關於南北戰爭的故事。到我們訂的Netflix目錄裡找，結果看到一片同名的影集，剛好有”Instant Play”，在電腦上即可看。其實這片North & South和我原來要找的完全無關，是1855年的小說North and South改編的英國BBC電台的mini series。如此陰錯陽差，讓我遇到一部非常喜歡的劇集。看了幾遍，忍不住將書也買回來讀，對作者Elizabeth Gaskell敘述的故事有了更詳細的認識。
North & South描述的是一個堅強有主張的年輕女性Margaret Hale，因為父親辭去牧師職務，隨父母從南邊的農業城Helstone搬到北方的工業城Milton，見到南北文化的不同、勞工雇主的衝突、以及罷工牽連的複雜，藉由認識棉花工廠的廠主Mr. Thornton，從不以為然到接受，終至肯定北方的生命力的故事。
這齣迷你影集，細緻動人，讓我看完一次之後，隔了兩天又再看一次，這還不夠，又買了DVD從電視機上放，也藉機收藏。讀完書後，居然第一次覺得，影集比書要好看。以前的經驗，只要唸過原著，總是會感到電影的不足，而偏心於書本。這次心居然偏向影集，讓自己也很吃驚。
我想影集能夠取勝之處，除了有四個小時能夠鋪陳情節，也是編劇除了忠於原著的對白，更有對比鮮明的攝影，讓視覺更豐富；另外一些改編的劇情，也讓故事更增加張力。劇中一再出現的棉花工廠，總是有一致移動的機器，雪花般紛飛的棉絮滿天飄舞，如夢幻般，但是工人的生活卻又拮据，更突顯矛盾。將Margaret與Mr. Thornton第一次見面的地點改在工廠，並且讓Margaret目睹Thornton揍擊無法還手的員工，從一開始就將他倆的關係增加了變數。第一集結束時，Margaret寫給cousin的信上説："I believe I have seen hell and it's white. It's snow-white." 這時棉絮飄揚的工廠出現，鏡頭隨著Thornton的側影緩緩移動，和著扣人心弦的配樂，是我最喜歡的一個段落。
（從6:37開始）
另外就是南與北的差異，在鏡頭下是那麼的不同。只要是照到南方的Helstone，總是陽光輕灑綠意盎然，似乎可以聞到空氣中的甜香；移到了北方的Milton，則是灰暗的天空，四處煙味的空氣。連Margaret平時散步的路線，都是從荒涼的墳墓中走過，南北的差異，視覺上是如此的直接。
故事的主軸之一是男女主角的關係。Margaret的大眼睛時而專注，時而溫柔，真是傳神的表達了書中一再描述的那雙會說話的眼睛。Mr. Thornton緊皺的眉頭，憂鬱又堅持，一開始讓Margaret以為是個驕傲又沒有仁心的廠主。為了南北的不同，和廠主和工人該有的關係，他們之間更有許多精采的辯論。Thornton一開始就被聰明有主見的Margaret吸引，但是Margaret卻一直排斥。罷工後Thornton來向Margaret求婚，是精采的攤牌。這段裡，Thornton說：「One minute we talk of the color of fruit, the next of love. How does that happen？」真是充滿無奈。
（從3:39開始）
求婚被拒，讓人不免想到Pride and Prejudice裡也是有同樣的情節。North and South描寫的，也是女主角先是對男主角有偏見，繼而認識到男主角的真性情，萌芽為愛情的故事。但是North and South裡的Margaret的際遇，更讓人不忍。故事的進展，基本上是死亡的一再降臨，她的母親因為不習慣北方的冰冷人情和灰暗的氣候，抑鬱而終；然後是勞工階層的好朋友Bessy，因為在充滿棉絮的工廠上班而罹病，年紀輕輕就離開人世，但是Margaret總是強忍悲哀，堅強對待，安慰更柔弱的人。這樣的性情，在書中有更細緻的描述。Margaret的父親是個軟弱的人，其實家中的決定都要靠Margaret來照料，尤其她拒絕Thornton求婚後其實心情也是千迴百轉，但仍盡力帶給家人朋友溫暖，是堅強女性的最佳描述。
另一方面著墨許多的，是勞工與雇主之間的紛爭。有存心欺騙勞工的雇主，也有因為理由堅持不肯讓步的，例如Thornton。Margaret無法了解兩級的對立，又因為與勞工的Higgins一家成為好朋友，非常希望Thornton能與工人開誠布公，但又不果。後來Thornton接納罷工後，一直無法找到工作的工會主持人Nicholas Higgins，逐漸了解工人的需要，也是故事的一大轉折。
直到連她的父親也去世，Margaret沒有理由在Milton待下去。自從求婚被拒，Thornton無法將她從心中驅逐，仍默默地關心Margaret，但是再也沒有表示，反而他在Margaret的心中份量越來越重，但是後來的一個誤會，Margaret又無法解釋，因此兩人表面越離越遠。每次他們的見面，矜持的對談，平靜的水面底下卻是暗潮洶湧。等到Margaret即將離開，到Thornton家告別，Mr. Thornton送她出門，忍不住喃喃地要她回頭，那般渴望的眼神，真是令人心碎。
North & South的配角都是硬底子的演員。驕傲但又疼惜兒子的Mrs. Thornton，眼裡嘴角都是戲的Nicholas Higgins，還有Margaret的爸爸，好心腸但是優柔寡斷，以及Mr. Bell和母親忠實的女佣Dixon，都讓劇情增色不少。
（現在要說結局，如果不想知道的人就不要繼續看下去喔。）
我和Arkun曾經討論過，無論書或是劇情，最後結局似乎有些急轉直下。劇集最後在火車站的重逢的甜情蜜意也就算了，但是書中Margaret和Mr. Thornton在書房裡的那一幕，也是柔情萬分。但是我覺得整個後半段，Margaret和Mr. Thornton之間感情的累積，雖然彼此都沒有說分明，其實已經緊繃到不能再張弛的地步。因此等到誤解煙消冰釋，這樣的互動，其實是很自然的。當音樂緩緩升起，Mr. Thornton溫柔的眼光落在Margaret的臉上，再也不移開時，誰能說這樣的結局不對呢？
Mr. Thornton和Margaret有情人終成眷屬，另外Mr. Thornton和Nicholas Higgins之間建立起信任，有隱喻南北及勞資建立橋樑的意思，因此編劇讓最後一場戲在Helstone和Milton之間的車站發生，是非常精心的設計。只可惜已經心繫這戲的我們戲癡，看著火車越駛越遠，整個故事就此結束，真是有千般的捨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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