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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十月的時候,好朋友打電話來,她說前一陣子帶孩子去餐廳,點了甜薯泥(sweet potato),我的乾兒子和乾女兒嚐了一口說:「乾媽的比較好吃。」那道菜他們不過一年到我這裡吃一次,居然念念不忘,還說比餐廳的好吃,真是窩心極了。我嘴角的微笑還沒淡去,朋友隨即問:「那你今年還會請我們嗎?」也只有三十多年的朋友會這麼直接的問,不過我們自從搬來加州,就年年請他們,怎麼可能今年沒有呢?於是她開心的說:「那就好。小朋友特地說感恩節要去你家玩,那我就把度假排開。」原來是打電話來確定,才能計畫度假的時間呢。去年另一家也是,當我十一月初邀請他們來過感恩節時,朋友才鬆了一口氣說:「早就在等你的邀請函了,你遲遲未寄,還以為你家有沒有出什麼事。」雖然一年只一次,對這幾家來說,已成了心照不宣的約定,讓我這個女主人也與有榮焉。
 
感恩節那天,氣溫不過華氏四十幾度,但是從廚房窗戶看出去,湛藍的天空清朗,讓我的心情也隨之雀躍。不由想起在東部的時候,十一月底已是寒冬,開車出去,見到鋪滿白雪的原野上,有父親和包裹得嚴嚴的孩子們在雪地上丟雪球玩耍,想必是媽媽在家準備火雞大餐,把家人趕出去才不會太多人礙手礙腳吧。但是在加州的感恩節,似乎年年都是好天氣,完全沒有嚴冬的灰暗。
  
 
最近以柔越來越喜歡在廚房裡幫忙,也因為長大了,許多事都自己來,例如今年萬聖節的南瓜也是她自己畫、自己刻,從頭到尾完全不需我插手。因此廚房的事我都漸漸習慣問她要不要一起做,結果得到的答案都是興奮的「要要要!」想來這些事情對她都不是負擔,而是像塗鴉般的好玩,有這樣的心態,做什麼事都能快快樂樂的。
  
 
做菜第一件事就是用肥皂將手洗乾淨。我鄭重地告訴她,請客再也沒有比讓客人回家拉肚子最糟糕的事了。(這真是我的夢魘呢。)以柔洗完手來讓我檢查,發現一隻手指的指甲特別長,裡面還藏有污垢。怎麼會這樣?以柔摸著腦袋笑著說:「啊,一定是剪指甲時忘了。」哪有人剪指甲會忘了剪某隻指頭?只有這個糊塗的小妮子會這樣。手乾淨了以後,我又說:「僅次於客人回家上吐下瀉,就是在菜裡吃到頭髮。這就是為什麼餐廳的廚師都帶網帽。」以柔做出噁心的動作,也不用我說,就跑回房間將自己的頭髮紮起來。因為Benny在我們的腳下鑽來鑽去,以柔不時就放下手上的木勺,蹲下去撫摸狗狗。我又說她:「僅次於在菜裡吃到頭髮的噁心,就是吃到狗毛。」以柔拍拍額頭,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只有再回去洗手,還不忘丟下一句:「可是他就是irresistible啊!」
 
說也好玩,自己還沒有養狗時,每次去公婆家,摸狗後一定要洗手,見到他家的人摸完狗,就去抓東西來吃,很受不了。自己有狗以後,因為像家人,平常也洗的乾乾淨淨,早已不在乎。但是摸狗後不做菜,還是得堅持。可憐的以柔,就只能抗拒Benny的吸引力了。
 
今年的火雞,幾乎完全是以柔準備的。除了還沒讓她用菜刀,芹菜和洋蔥由我切,另外香料也是由我灑,其他的工作,例如奶油的融化、攪拌、塞料,還有用奶油抹火雞皮及灑鹽和胡椒,因為不會有大錯,都讓她來做。
 
 
幾個鐘頭後,廚房瀰漫著火雞和香料的香味,每年烤火雞,最期待的就是傳出香味的時刻。當我們從烤箱中捧出金黃色的火雞,以柔調皮地做出好吃的表情,後來也真是那麼好吃呢。
 
 
今年做的大多還是我們的傳統菜,變化的就是蔬菜的兩道。找到的食譜都很簡單,但是材料搭配起來又很好吃。
 
我喜歡四季豆的清脆,因此幾乎每年都會煮。今年是加了核桃和洋蔥,用橄欖油炒,再加點新搾的檸檬汁,灑點鹽就成了。另一道我更喜歡,是一種叫做pancetta的薄薄的ham,加一點點油先把油擠出來,然後將脆脆薄薄的pancetta放到紙巾上把油吸乾。當豌豆(peas)和洋蔥絲炒好後,把pancetta加進去,豆子洋蔥的甜味混和著燻肉的鹹味,真是美好的滋味。

 
 
 
這一餐,大人們吃的很開心,尤其是很少吃西餐口味的朋友,一盤吃完了再繼續拿,因為種類多,都能選自己喜歡的吃。倒是叨唸著乾媽口味的小朋友,光顧著玩,一盤吃完了就去追著狗玩。好不容易等大人們慢慢品嚐完每道菜,他們才能玩期盼已久的抽抽樂。
 
 
這盒抽抽樂是在淡水買的,雖然裡面的禮物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但是抽獎的懸疑,滿心的希望,和揉搓籤時忐忑的心,都讓孩子百玩不厭。為了讓孩子們都有得獎的喜悅,我們讓抽到兩個獎的小孩休息幾輪,讓還沒抽到的孩子抽到起碼一個獎,才能再回去抽。當然有了獎品後,他們還能交換,最後都能得到喜歡的獎品。
 

 
休息一會兒後,又有甜點可以吃,水蜜桃或是蘋果派,加上一勺vanilla beans的冰淇淋,配一杯黑咖啡,嚐盡美味的味蕾、微醺的腦袋加上飽足的肚子,真有飄飄欲仙之感。
 
等到驚覺夜已深,朋友告辭之後,以柔和我換了睡衣躺在床上,以柔說:「今天真的好好玩喔。」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從她的語氣中能聽到這天過得有多快樂。我也發現,他們沒有像以前嚷著無聊要看電視,而是自己編遊戲,或是躲在樓梯底下的衣櫥、或是跟狗玩躲迷藏,都沒有冷場。
 
朋友離去前說:「你記得嗎?好幾年前,我們邊吃飯還得分心顧著小朋友,那時你說,等他們再大點,就會自己玩,不用我們操心了。轉眼間居然已到了你說的境界,可是你當時說的話好像只在昨天呢。」我心裡想著,也不過是多久以前,我們天天在校門口道別,你們一夥人繼續往新生南路走,我則和其他朋友轉向金華街,轉眼間,我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多少事言猶在耳,而生命的列車已經開過許多站了。
 
孩子會大,我們會老,但是只要我們這群人都還在同一個小城,我想,每年的火雞,我總是會繼續烤下去的。
 
 
 
延伸閱讀: 
感恩節的菜單  2009 
火雞大餐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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