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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棒球季,我家的冰箱就會貼出一張Maddux所屬隊的行程表,他先發的那場比賽就會被圈起來,這樣才能計算他下一場的比賽。上禮拜的一個晚上,炒菜的空檔,一手還拿著菜鏟,就走到冰箱去看Maddux下一場什麼時候打。數著數著,一、二、三、四、五、一,揉揉眼睛,再算一次,真的嗎?我於是拉著嗓子大叫V過來。
 
星期五晚上是V洗衣服的日子,他從洗衣間大聲說:「等一下,我正在丟衣服到洗衣機裏。」但也許是聽到我聲音中的急迫,他還是放下手上的事過來看看我發現什麼事情。我用菜鏟指著行程表,數給他聽,一、二、三、四、五、一, Maddux的下場比賽要來我們這裏!
 
我們四目相望,知道彼此的心裏在想什麼。半晌後我吞吞吐吐地說:「可是」。知道我意志不堅,不等我說完,V就說:「But it’s Maddux!」被他這麼一說,我瞬間軟化,於是拍板確定:我們要去看Maddux投球了喔!
 
從許多年前,我們就一再地追尋Maddux
 
我原本只看籃球的,但是V是棒球迷,有一次他的電視剛好在播棒球賽,我從電視機前經過,剛好看到鏡頭上的一個大帥哥在投球,興奮地對V說:「好漂亮的帥哥,他叫什麼名字?我以後要幫他加油!」V有些訝異我隨便一押寶就押到一位未來的Hall of Famer。他不僅告訴我這位投手的名字,還如數家珍地告訴我這位投手的豐功偉業。
 
這位投手就是Greg Maddux。是Atlanta Braves全盛時期的首席投手,得過連續四屆的Cy Young award 目前是少數得過三百場勝場的投手。
 
我承認當初會開始 follow Maddux是因為以貌取人,(然而本人的審美觀向來都有待爭議,Maddux在還沒有動雷射手術之前,是個大近視,不上場時都是戴著眼鏡,一副文謅謅的模樣(說難聽點就是nerdy),一點也不像運動員,因此有「教授(professor)」的綽號,我公公知道我是他的超級球迷,更常嘲笑我Maddux這麼”dorky”,我如此迷他是在迷什麼?)但是長久的看他投球,到後來也不確定喜歡看他投球,是為了看他,還是為了欣賞他的球技?我想多年下來,也許後者的原因更甚於前者吧。
 
Maddux面對這麼多一流的大職盟打者, 不是以球速來嚇阻球員,他靠的是精準的落點(location),還有球的走向(movement),右手投球的他,有一個經典球路,球先是朝左邊飛,中途卻會轉個彎往右進到捕手的手套,在打者預料不到的情況下,變成好球。他常說,投球最重要的就是locationchange speed,也是最佳的身體力行者,有一次在bullpen warm-up的時候,他的捕手說我閉著眼睛就能接你的球,果真試了兩次後,第三球就真的進了捕手的手套,可見他投球的精準。父親是賭城Las Vegas的業餘dealerMaddux也長住賭城,很會玩Poker的他,似乎能猜透打者揮棒的動機,並投出他們預料不到的球,因此常看到球速不過七八十英哩,打者卻揮棒落空,或者球揮出去後剛好被內野手接到,出局或遭三振的打者總是滿臉迷霧。他對球員打球的pattern觀察入微,由此做出對付他們時的對策,許多時候坐在場下觀察,就能說出打者會將球揮到何處,也有他將防守隊友叫來,說下一球就會打給你接,而後就果真發生的神奇故事,這些跟他有關的有趣故事,講也講不完。他總認為投球少部分靠肢體的動作,更重要的是頭腦,因此看他投球像是與打者鬥智似的,十分刺激(在Maddux的全盛時期,當然是他贏的時候多)。今天看Padres vs. Dodgers,老牌播報員Vin Scully就說,Maddux是投手中最聰明的。
 
Maddux讓我著迷的之處,也在他投球動作的流暢,曾經看過幾個投手,例如日本的投手Hideo Nomo,或是Orlando Hernández,投球的過程舉手抬腿過程冗長做作,Maddux投球動作簡單不過,如行雲流水,他從不喜歡討論mechanics,他說投球要投到舉手投足都不需要想的那麼自然才行。而且他球與球之間不做不必要的動作(吐口水,摸帽子,踢地,等等),因此防守的隊友能專注以待,審判也喜歡進展快速的球賽,不會不耐煩。許多經典球賽,他除了全投(complete game)之外,用的球數不多,球賽的時間也很短。
 
Maddux整個career都在國聯(National League),因為他喜歡全方位的棒球,不只當投手,也當打者。犧牲短打(bunt)他非常在行,也花許多時間練習,有次偶爾轟出個全壘打,被記者問是投no hitter的完全比賽好,還是全壘打好?他毫不遲疑的說當然是全壘打。如果上壘,他有時候也會盜壘,是許多人都預料不到的。此外,他是非常好的守備球員,得過十七次的獎勵防守的Gold Glove獎,是球史中的最高紀錄。球出手後他就變成防守的姿勢,不管是撿短打的球,還是用大手套接住所有往中間飛來的球,他都接得乾淨俐落,他跑去補一壘手的位置接球時,也非常靈活。體態看起來不像運動員的他,唯有在跳躍或飛撲接球之時,才能顯現他其實是極佳的運動員。
 
Maddux就是這樣一名面面俱到的球員,看他打球,不只看投球,也看他防守及跑壘,精采處總讓我歡喜雀躍。
 
住在東部的時候,Maddux所在的Atlanta Braves的比賽總在某個專屬的電視台播放,每一場球賽我都不放過。Braves和紐約的Mets同屬一個division,每年對打許多次。當時乖乖在實驗室奮鬥,很少出遠門的我,卻會為了看Braves,跟V開五個鐘頭的車殺到紐約市去看球賽。一天過完才走,通常到了紐約已近午夜,當車子通過Triborough Bridge,看到燈火通明的城市夜景,在鄉下住久的土包子我,就會激動莫名。我們總會住在Queens的小台北Flushing,早上吃燒餅油條,下午就可以坐七號火車去Shea StadiumMets 對抗Braves
 

擁護投手的缺點,就是他們每隔五天才出賽一次,不是每場賽都看得到。因此在紐約看Braves的那幾場球,從沒看過Maddux正式投球。但是我們總是早早就到球場,看batting practice,也能看到當天不先發但仍在牛棚練球的投手,就是在那些practice sessions,我第一次目睹心中的英雄。

 

Bullpen裡的Maddux,談論的還是有關投球的事,一邊比手畫腳示範。Maddux的三十一號球衣穿了不知多少年,在我心中是永遠的31號。換了隊後卻不像其他大牌明星要求隊友讓出31的號碼,現在是三十號的球衣。我想這些身外之物,對他都是不重要的,他只想贏球。
 
 
還得跑幾趟laps,這是跑完後的Maddux
 
 
Batting practice時,揮完棒的Maddux就和其他投手到外野去練習接高飛球,沒有球飛來的時候就聊天,我覺得這些將打棒球當職業的大男生,實在太幸福了。
 
 
我們總是戴Braves的球帽去加油,被紐約人看了會被噓,但是在顏色鮮豔的Mets球場,還是有我許多快樂的回憶。搬到西岸後,只要Maddux的隊伍來,我們還是會跑去看。有一次去Candlestick ParkMaddux投球,舊金山的氣溫低,球場又是著名的風大,雖然座位在本壘的後方,但是位置很高,我只看得到Maddux的頭頂,雖然冷得牙齒打顫,還是看得很開心。
 
(199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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