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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回家的時候,後座的以柔忽然說:「馬麻,你把新聞關小聲點,我有話跟你說。」
聽了心中一凜。以柔的語氣儼然像我對V說:"We need to talk.",然後將洗衣間的門關上,說我們大人之間悄悄話的架勢。遂將收音機關上,等她開口。
「今天Dora頭髮一捲一捲的,我覺得很可愛,就摸了一下她的捲捲,結果你知道嗎?Dora很兇的大聲說:『你幹嘛碰我呀?走開!』我又沒怎樣,我摸的很輕耶。」
正想開口安慰她,沒想到她還沒說完:「然後H就跑過來幫Dora說話,她說我為什麼要碰Dora,然後就幫Dora整理頭髮,真是的。」
我跟以柔說,直頭髮的Dora一定花了很多時間才把頭髮捲好,可能是怕你把她的捲弄壞了,你又摸得太突然,她嚇了一跳才會大聲說的。以後你要摸人家頭髮,先問了才摸比較好。
以柔兀自委屈著:「可是我摸的很輕呀。」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要摸以前如果先問就不會有這事了。
今天吃早飯的時候,她沒頭沒腦的說:「如果今天Dora來找我說話,我就…」她將兩隻手指在緊閉的嘴巴前橫畫一線,表示把嘴巴當拉鍊拉起來。可見她還是念念不忘昨天的不愉快。她又繼續誇張地學H嬌生嬌氣的說:「Dora妳還好嗎?來,我幫妳弄頭髮…」可見忽然間H變成Dora的好朋友,也讓以柔很傷心。我告訴她,跟朋友不要這樣斤斤計較,昨天的衝突兩個人都有錯,如果學到了如何與對方相處,不是又可以繼續當朋友嗎?以柔委屈的過來倚在我的懷中:「現在我的朋友只剩 Jack了。」我摟摟她,說,這都端在自己如何對待朋友,或願不願意原諒對方,如果不願意,只能選擇沒有朋友了。
上學的路上,以柔繼續唸唸叨叨地說,就算Dora來說哈囉,她也不要理她。這麼多的宣示,倍加顯示以柔患得患失的心情。
很巧地,當我們到了學校,站在教室外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路上在以柔腦裡打轉的Dora。不過是幾天前,Dora見到以柔來上學,馬上興奮地跑上來打招呼,而今天,Dora只是緊緊靠著身旁的爹地,動也不動。當然,身旁的以柔也一點聲響也沒。我不忍心,遂高聲向Dora道早安。我的聲音孤單地在寂靜的早晨空氣中迴響,兩個小女孩均無動於衷。
拉著教室的門把,才發現其實門沒鎖,我們就進教室去了,教室裡只有老師一人。進去以後,以柔拉我去看她最近做的勞作,等我們轉身,才發現Dora也進來了。她靜靜地站在數步之遙的地方看著我們,眼神膽怯,神情猶豫,看得出小小腦袋裡有千萬個掙扎。看著這張小臉,很是心疼。以柔和Dora是很玩得來的朋友,她常告訴我怎麼跟Dora在下課時間一起揉一個好大的泥巴球,藏在樹下,第二天再回去找。這麼好的玩伴,因為小小的爭執,現在只能站在肅穆的空氣中對望。
忽然間Dora鼓起勇氣,朝著我們邁出一步。說時遲那時快,原來面向Dora的以柔忽然一百八十度轉身,將我的肩膀拉下湊在我的耳邊說話:「馬麻,我跟你說秘密…。」Dora看到以柔轉身,踏出的第一步就硬生生地打住了。我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知道說悄悄話其實只是以柔看到Dora舉步,慌忙中想要迴避的藉口。她在我的耳邊問:「如果Dora來跟我說話,我要跟她說話嗎?」以柔的語氣猶疑,但我知道她心裡明白答案是什麼。
當以柔和我對話的時候,老師請Dora幫忙將桌上的椅子搬下來,因此當以柔跟我講完話,輪到她望著忙碌的Dora發呆。還好,這時老師也對以柔發話:「你也來幫忙搬椅子好嗎?」
走出教室的時候,忍不住又回望一眼,只見以柔和Dora肩並肩,在安靜無聲的教室裏,默默地將一張又一張的椅子搬下來...
晚上載以柔回家,距離她第一次跟我說Dora的髮捲剛好是二十四小時。我終於有機會問悶了一天的問題:「你後來跟Dora怎樣?」
「Dora說,走吧以柔。」
我從後視鏡看以柔:「你說什麼?」
「Dora說,走吧以柔。」(我猜英文可能是"Let's go, Valerie.”)
怎麼只有這樣?「然後呢?」
「她說的那麼溫柔,我怎麼好意思不回答?」
果然,以柔一整天的掙扎,抵不過Dora的一聲走吧。我微笑著,腦海中又浮現出以柔和Dora手勾手往playground走去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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