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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秋天對V是很特別的。
自九月起，他對棒球賽就越來越關注，有時候晚上有事出去，或是全家看DVD的電影，等我們上床後他還會看之前錄的比賽，到很晚才睡。原因是他的棒球隊San Francisco Giants與San Diego Padres正在進行pennant race, 鹿死誰手不可知，每場比賽都重要，也讓他即使看到很晚還是津津有味。
本來San Diego Padres一路領先，Giants沒什麼機會，但是到了球季末，Padres忽然一直輸，Giants也在這時險贏了好幾場比賽，因為在同一個division，一贏一輸之下，差距就拉近了許多，到了最後Giants居然開始領先。到了球季最後的最後一個series，剛好是兩隊互打，Padres要三場都贏才能晉級季後賽，反之，Giants只要三場比賽中贏任何一場，就能贏得division champion。（當時Braves已經以更好的贏場數取得National League的wild card，因此SF與SD非用division champion的資格參加季後賽不可。）所有的Giants fans當然都希望第一場就贏， 偏偏前兩場Giants都輸，到最後一場兩隊都硬拼的情形下，才驚險地奪下West Division的冠軍寶座。
這麼勉強地擠進季後賽，許多人對Giants都不看好，Phillies有三位強投，Yankees更是人才濟濟，怎麼也輪不到Giants，但是在pennant race的過程中，Giants累積了許多經驗，尤其許多比賽的差距很小，他們都能驚險贏球，也得到了”Giants，Torture！”的外號。季後賽都是厲害的投手，通常失分都不多，因此誰能擊出適時的安打，哪隊的投手能夠守住些微的領先，就有可能贏球。Giants在regular season打出信心，加上年輕的投手無畏的精神，居然一路過關斬將，甚至打敗了被人看好的Phillies，到了World Series時，這隊年輕的黑馬，居然在五場比賽後就拿下了冠軍。
如此意外的結果，當然讓所有的Giants fans都欣喜若狂，包括從秋季開始就緊張兮兮地看著每場的比賽的V。我自從Maddux退休之後就不再認真看棒球，但是因為V的感染，也隨著他體驗季後賽的刺激，與贏球的成就感（satisfaction）。同時也不禁感嘆，所有造就冠軍的，有時候靠的不過就是peak at the right time，有些隊伍整季都打的很好，但是到了季後賽有人在壘上就是偏偏打不出那支及時安打；而為了拼Division Champion不得不豁出去的球隊，反而越打越順手，到了季後賽打的比那些勝績高的球隊好。
我想到90年代忠實跟隨的New York Knicks籃球隊，每年進季後賽，每年被刷下來，許多時候是被Michael Jordan的Bulls擋下來；好不容易Jordan暫時退休，我們也真的打進總決賽，但是第七場的總決賽還是輸給了火箭隊。（John Starks整場球賽怎麼射怎麼不中，每球都好像射在我的心上的感覺還很清晰。）九十年代的Atlanta Braves也是很好的例子，他們創造了十四年連得National League Division Title的紀錄，有很多年是遙遙領先第二名，到最後都不用拼，就能夠好整以暇的準備季後賽，但是這麼consistently good的球隊，也只拿過一次冠軍。
於是我看到V的Giants一舉拿下冠軍，為他高興之際，不禁也想，不知何時我的球隊也能有這樣奇蹟似的球季呢？
其實我的球隊已經剩下一隊。Maddux退休後我不再認真看棒球；Knicks自從Isiah Thomas接手後就一蹶不振，National TV很少播他們的球賽，我也就絕少再看NBA；算算我還在幫忙加油的隊，也只剩Green Bay Packers了。
與Packers結緣的經過，已經寫在北國的四分衛的故事裡，不再重複。Brett Favre從Packers退休後，在次年球季training camp開始後又反悔想回來打，但是Packers的General Manager和教練都已經下定決心讓他的後備Aaron Rodgers接手，不願讓他回來（這也寫在 #4 這篇中寫過）。他去Jets打了一年之後，又去幫Vikings打了兩年，今年不但整個隊的成績很差，而且還傳出一些對他名譽有損的控告，為此還被NFL罰錢，直至今年球季結束，他「再次」宣布這次是「真的」要退休，歹戲拖棚到了最後，所有的球迷早已不在乎他說什麼了。
反之， Packers的新quarterback Aaron Rodgers一上場就讓人耳目一新，他的身手穩健，球離手迅速，年紀輕輕居然也帶領隊伍的不錯。今年的球季（2010年）剛開始，一般人都看好Packers，但是球季開始後，球員紛紛受傷，球隊的火力大損，加上連續幾場賽，他們都是以三分左右的差距敗陣下來。因為總共只打十六場，每輸一次，對總成績都影響極大；後來Rodgers腦震盪休息了兩場，一場輸給了很弱的Lions（3:7），另一場跟超級強隊Patriots打，本來以為會被踩在腳底敗得很慘，沒想到我們一路撐著，甚至領先，到最後才輸掉。季後賽的資格至此岌岌可危。接下來的兩場也是此季的最後兩場，New York Giants先來Green Bay打，Giants只要贏了就能進季後賽，Packers若輸了就進不了，這樣兩軍必爭的比賽，Packers居然將Giants打的落花流水；下一場對宿敵Chicago Bears，當時Bears已經取得季後賽的資格，Packers卻是非贏不可，那一仗，我們又贏了。很難說是因為我們打的好，還是Bears無心戀戰無意義的一場球，但是後來證明，他們當時沒把Packers趕走，是很大的錯誤。
因為Packers是wild card，所有的季後賽都得去別人家打。第一場是跟Philadelphia Eagles打。Eagles今年的quarterback Michael Vick是Comeback Player of the Year。他之前才坐牢，回來後從No. 3 Quarterback被提升到starter，又能跑又能擲球，贏了許多精采的球賽。Packers和Eagles打的很膠著，我們一直領先，但是最後幾分鐘，Vick帶著他的offense往Packers的End Zone反攻，他們只要touchdown就能贏，Packers一直失守，直到最後一刻Michael Vick將球射進Packers的End Zone，我的心快跳出胸膛的那一剎那，赫然發現接到球的人穿著黃色的制服。INTERCEPTION!!!! 我們贏了。21-16。
這是多年以來，我的球隊第一次贏季後賽，開心的同時，也有些生疏的感覺。賽後的分析一面倒地誇獎Packers，我聽了倒有些感慨。其實Vick帶領的最後一個邁進（Drive）打的不錯，若不是最後那球被Packers的Defense Intercept，最後誰會贏也很難說。若是Eagles達陣成功，是不是所有的分析都會說Eagles全場打的很好呢？不過比賽的結果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本來就是這樣的道理。
第二場我們又到Atlanta去打Falcons，毫不費力地就大勝：48-21。在這之前，我看球都還算輕鬆，當然是幫Packers加油，但是沒有太大的負擔。贏了兩場之後，忽然發現，只要在下一場的 NFC Championship打敗Bears，我們就可以進入Super Bowl了！
這時我想到秋季的San Francisco Giants。在季後賽時，他們不過是拿出一貫的迎戰態度打球，但是幾個回合之後，驀然發現居然已經打到World Series了。NFL更明顯，因為雙方對決只打一場，輸了就球季結束，贏了就晉級，不像其他的球賽每回合最多可打七場，輸球還有整合的機會。NFL的季後賽就看比賽那六十分鐘的表現，完全懈怠不得。
可能是增添了得失心，我看Packers-Bears那場賽，緊張許多。剛開始我們打的很好，但是後來Bears換上了三軍的Quarterback，居然迅速得分，同時我們的Offense忽然忘了怎麼得First Down。天啊，怎麼會這樣。不過我也心想，如果我們打不過一個三軍的Quarterback，也沒資格進超級盃吧。還好，後來又是我們的Defense comes through， 不但造成失誤得分，最後也以一個interception結束Bears最後一次的威脅。於是，我們這個playoff裡排名最後（6th seed）的隊伍，就這樣晉級Super Bowl了。
在等冠軍賽的兩個禮拜，我想起了Favre帶領的Packers1998年再度進入超級盃，因為前一年才剛得冠軍，幾乎還是原班人馬，無論攻守都是最佳陣容，幾乎所有人都認為Packers會贏，我甚至自信地在未比賽之前，就開始計畫要買Packers冠軍的帽子或是T-shirt給公公。結果那次比賽，John Elway卯起勁來贏了，打破專家的眼鏡。但是無所謂呀，Favre還年輕，我們隊伍陣容整齊，應該還有很多機會吧？其實不然，之後雖然我們屢屢叩門，但是再也沒回到超級盃，直到今年。
自1998年沒有得到冠軍之後，看自己的球隊每年因為不同的原因敗陣下來，我才漸漸學到，一個冠軍隊的形成，要許多機緣都完整才有可能，不是那麼簡單的。今年的Patriots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們的贏球都不是普通的贏，而是把對方踩在腳下還要輾幾下才過癮的贏法，但是季後賽時，Jets有備而來，Patriots無法施展平常的威風，就這樣被踢出季後賽，徒有最佳勝負的成績也沒用。球季的比賽，真是「活在當下」最好的例子。
有了多年來輸球的經驗，今年看超級盃，特別持平常心，雖然希望Packers贏，但只要有盡力打，不要躺下來讓人家修理的太慘，May the best team win，也就好了。結果一開始Packers就打的特別好，連Steelers最強的Defense都很難防守我們的進攻，Aaron Rodgers投的又準、又不失誤；不像Steelers的四分衛，被我們的防守弄得縛手縛腳，屢屢誤傳，中場前，我們甚至以21-3領先，但是好景不常，Steelers慢慢的將失分追回，同時變成我們的offense老是拿不到1st down，我雖然著急，也了解Steelers是個強隊，沒有那麼好贏，否則人家是怎麼取得進Super Bowl的資格的呢？
後來Steelers將比數拉到只差三分，還好再來Aaron Rodgers適時地在3rd down時傳球成功，在終場前兩分鐘得了三分，變成領先六分。當時如果達陣成功，領先十分的話，對我們這些Packers的球迷心臟比較吃得消，偏偏只有六分，還是有輸球的可能，讓我們捏足冷汗。
Packers季後賽的故事雖然大多集中在Rodgers的身上，因為他的表現已足以讓人忘掉Favre之前立的汗馬功勞，但我覺得隊伍成功的一半，而且是很大的一半，要歸功於我們的defense。（尤其Defense立功的選手，許多都是候補球員，把握終於能表現的機會，十分難得。）好幾場比賽，當offense無法施展之時，都靠defense造成對方的失誤而得分，或是即時的interception而結束比賽（例如對Eagles和Bears），功勞很大。Super Bowl贏球的時刻，是在他們4th down時將Steelers的球打掉，真是整個球季的縮影。
當慶祝的彩帶紛紛掉落，熟悉的場景讓我又想起了1997年那次贏球的鏡頭，已經忽忽十四年了呢。比賽後幾天，媒體都在討論既然Packers的球員都還年輕，有沒有未來幾年再多拿幾次冠軍的機會。我並沒有怎麼理會這些討論，這麼多年的挫敗，教會我的，就是冠軍得來不易，只要有那麼一年每個環節都扣對，再加一點運氣，得到冠軍就要開心地慶祝當下，以後如何，都無所謂了。
唯一得考慮的是，書房的那片牆壁，是不是該加點新的冠軍紀念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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