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級了－小城故事

童年的時候，好像時間永遠用不完，長大總是遙不可及。成年後，尤其是小孩上學後，有了丈量時間的方式，時光忽然用噴射機的速度，飛快地往前射去，一年級一年級的爬上去，我的孩子就這樣長大了。

三年級如果在台灣，就是中年級的開始，雖然以柔在我的心中永遠都會是孩子，但是從她的神情與描述事情的態度，我都清楚的知道，她已經漸漸脫離幼稚單純的童年，開始擴展自己的交友與生活領域。

記得以前我的小學，每一班六年都在一起，老師則是每兩年換一位。以柔的學校則是一個年級只有四班，一班二十人左右，每年都重新分班，也換新的老師。剛開始感覺如此的系統，會不會總是要適應新同學與新老師，但是區區八十人，在四個班級中換來換去，漸漸地完全不認識的同學就越來越少，班上的人大部分是在某一年有同班過，當然更有少數的幾個人，從幼稚園大班就是同學，從來沒有分開過。

分班也是大學問，主要是由導師間討論，家長若有任何考量，能在學期結束前跟老師建議，但是老師如何分班還是有主導權。我和V從來沒有建議老師該如何分發以柔，主要是因為以柔是個適應性極強的孩子，無論遇到如何的老師和同學，她總是能樂觀對待。

在交友上，去年以柔也遇到一些挑戰。從一年級開始，她和J就是很能玩在一起的朋友，以柔喜歡男生的遊戲，因此和調皮的J很契合，她甚至很早就告訴我，以後要跟J結婚。只是去年開始，J也在班上找到臭味相投的男生朋友，有時下課的時候正要跟以柔玩，但是那幾個男生只要一走近，他就全然忘記以柔，馬上和其他男生衝出去玩他們喜歡的事。被丟在一旁的以柔非常受傷，每天回家就絮絮叨叨的一直唸，以前那麼玩得來的朋友，為什麼現在因為有了新的好朋友，可以這樣將我說丟就丟！把拔輕鬆地摸摸以柔的頭，說：「It’s just the beginning, kiddo.」我了解這不過是人際關係的起始，朋友之間的分合，不是自己就能控制的，我也理解J一直以來跟以柔最好，但是也許忽然在其他男生的身上找到以柔這個女生無法給予的條件，怎能怪他投向「新歡」？我看得出她的傷心、失落、與忿忿不平，但是如同V說的，這樣的心碎將在一生中一再的發生，還不如自小就練習如何面對，她終要學到，別人的心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如果無法改變現狀，只能坦然接受，並開出自己的一條路。

果然，漸漸地以柔也有了新的朋友，她的好朋友是個中東族裔、回教家庭的Isma，是個樸實可愛的女孩。Isma的家庭並不富裕，住在租來的公寓裡，前一陣子更是擔憂地告訴以柔，怕爸爸的工作會不保，在Isma的身上，以柔學到世界並不是她眼中看出去的玫瑰顏色，也學到互相關心。另外還有一對可愛的好朋友，Dora和Emma。Dora就是也有一個高壯爸爸的女孩，她和Emma從一年級就同班，非常要好。以柔說每次她看到Dora和Emma，就把臉皺起來，假裝生氣，然後D和E就會哈哈大笑；有時候Dora手上拿著以柔喜歡的點心，以柔就會假裝兩眼直瞪，像機器人般的被Dora引著走，等Dora的手移開了，她就會假裝繼續走，直到撞到牆壁或是樹，又逗得Dora哈哈大笑。以柔真像是個耍寶的傻大姐，不過她卻自得其樂。今年，以柔和這些好朋友，又都分在同一班，開學見到面，非常開心。

以柔和Isma。

這就是以柔見到Dora（左）和Emma（右）的一貫鬼臉。Emma的媽媽狐疑的問我，以柔照相都是這種臉嗎？哈哈。

開學前的一個禮拜，J的媽媽邀請以柔去她家玩。以柔雖然一口答應，但是心中不是沒有掙扎的。在去J家的途中，後座的以柔忽然冒出一句：「唉，你可以想像以前我是要跟J結婚的嗎？」她說的是中文，但是其實這句話用英文說更傳神：「To think that I used to want to marry J…」不知怎地，在這話中感到八歲不該有的蒼涼心境。那天以柔和J玩的很開心，等到要回家的時候，熱情洋溢的J跟以柔說：「I want you to stay 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但是以柔卻是淡淡的，沒有回答。不知是不是上學期受過教訓，不願意又一頭投入與J的承諾。

今年J也被分到同一班，但是以柔已經不是像去年一樣，只有J一個好朋友。希望她今年能夠在交友上，海闊天空。

今年的新老師是位男老師。第一天看教室的時候，把拔正要將以柔介紹給B老師，他就說已經認識以柔了。原來以柔一年級的reading group是分在B老師班，他說以柔的程度好，今年他一定會給以柔挑戰性的功課。

B老師是有名的嚴格老師，我們的鄰居H一年級的時候，因為無法適應B而轉班。但是我相信，個性隨和，又願意配合老師的以柔，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開學第一天，老師叫全班小朋友排好隊，告訴他們今年要work hard，然後要求他們列隊進教室，老師會一一與他們說早安，他們也要回答，看來果然是有紀律的老師。上學第一個禮拜，以柔對老師的評語是：funny，patient，and strict。我也很期待這樣性格的老師，會帶來如何的三年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