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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臭頭
每次跟以柔站著擁抱，抱完我總是會順勢在她的頭頂親一下。當我的嘴唇觸及她的頭髮，總能聞到頭心傳來的一絲酸味，屬於以柔的汗酸味。
今天起床後，我們又在房間外擁抱。親她頭心的時候，我的臉埋在她的頭髮上，又聞到了屬於她的味道。
也只有身高差距如此，才能這樣在她的頭頂親吻。我有感而發的說：「以柔，馬麻真喜歡這樣親你的小臭頭。」聽我說她是臭頭，她的身體在我的懷裡扭了一下，咕噥地發出小小的抗議聲。我繼續說：「你最好永遠不要長高。有一天你高到我親不到你的頭頂，我一定會很傷心的。」
但是世上哪有永遠的事呢？今天是以柔二年級的最後一天。一年級一年級的一直上去，很快的就會親不到頭頂了吧？
（二）像
早上漱洗的時候，以柔拿著梳子和髮結進到浴室，讓我幫她綁頭髮。我們就在洗手台前，面向鏡子站著綁頭髮。
以柔忽然開口：「馬麻，我覺得我們好像喔。」
聽到這話，我倏然抬頭，正好見到鏡子裡的兩張臉。我的頭髮草草地紮在後面，露出一張素淨的臉；以柔右邊的頭髮被我攢在手上，左邊的頭髮柔軟地披在肩膀上，在早晨的光線下，五官尤其分明。
其實，已經不知有多少陌生人說以柔像我。但這是第一次以柔自己這樣說，讓我覺得有些新鮮。
有一個想法我從來都一直放在心上，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今天早上，不知為什麼，當我們一起注視鏡子的時候，居然就脫口而出。
「你知道嗎？馬麻從來不覺得自己漂亮，所以當人家說你像我的時候，我總是有點不高興，因為我覺得你很漂亮，如果像我，那不就不漂亮了嗎？」
鏡子裡的以柔衝著我笑了。
我繼續說：「可是從今以後我要這樣想，既然以柔漂亮，大家又說我們很像，那就表示馬麻也很漂亮，對不對？」
以柔沒有答腔，但是她的嘴角微翹，眼睛瞇地如一彎月。
（感恩節，2008, 11）
（Point Lobos，2009,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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