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禮拜在小城的公司受訓了三天，因此星期五晚上到家後，一直待到星期三晚上才回舊金山。這五天當中，重溫了舊夢，是奢侈的時光。
最先感受到的是星期日晚的閒適。
平時星期天吃完晚飯就上路回舊金山，因此到了下午就開始進入備戰狀況。洗澡、洗頭，打包，五點就開始準備晚飯，爭取六點吃飯，這樣我七點就可以走人。無形中心情都有些緊繃，雖然也不是做什麼重要的事。
因為這個星期天不用離開，因此晚上煮飯的時候還好整以暇地邊喝酒邊切菜，而且不用趕著六點就上菜，十分輕鬆。
星期一早上，我五點半就起床了，漱洗後換上運動衣，去上Ann的運動課（見“我的宗教”）。睽違了兩個月，想到又能與她見面，心中十分興奮。
這兩個月來，我每禮拜上兩次的運動課，流汗之餘，總覺得伸展地還不夠，因此晚上回家都會在墊子上溫習Ann教給我的伸展操，深深感到她帶給我的健康影響綿綿不絕。感恩之餘，就會寫封信給她，然後換來貼滿愛心與親吻貼紙的回信。但是這一切都比不上與她會面來得真實。
清晨五點四十五分，我將敞篷跑車緩緩倒退出車庫，抬頭一看，只見獵戶星座掛在黑絨的天空上，不禁感到一陣激動。獵戶星座是秋天的星座，我最喜歡串成皮帶那三顆星星。去運動前仰看熟悉的星座，感受秋天的沁涼空氣，是不變的習慣。然而城市裡沒有早出門的習慣，而且在城市的燈光中，星星可能也很難見到吧？因此見到獵戶星座，不禁有遇見老朋友的欣喜。
進到教室，Ann上前來給我一個緊緊的擁抱，這兩個月來，我們都彼此想念著對方呢。後來的一個多鐘頭，我跟著Ann做熟悉的動作，似乎從未離開。
運動後回家洗澡、吃早飯，然後開車去上班，短短不到十分鐘就到了，不禁感嘆小城的日子也未免太容易過了。不像在舊金山，去牽個車都要花十分鐘（我的車停在地下六樓），城市裡的駕駛人特別沒耐心，動不動就兇狠地按喇叭，讓我完全不想開車。如果坐車或走路，也得花三十分鐘左右，怎樣都比不上我十分鐘的通勤時間。在小城若是騎車上學，也不過二十五分鐘，一點也沒有負擔。只是以前視為理所當然，如今有了比較，才明瞭以前的可貴。
這三天當中，我很快地回到以前的習慣，早上帶Benny散步，然後從容不迫地上班。下班後煮飯的時候，Benny照例在旁邊等著天空掉下來的禮物，晚飯時間大家談天說地，複習當天的見聞。
星期二晚上我請另一位舊金山同來受訓的同事來家裡吃飯。她完全不吃動物產品，於是我炒了一盤素炒麵：香菇爆香，加入紅蘿蔔絲、高麗菜，還有小黃瓜，淋入醬油，並用胡椒提味，再加入麵炒勻即可。另外也煎了豆腐，又蒸了四季豆，就勉強能上菜了。
平常請客都是V烤肉，很少我全力擔當，這次居然四個爐台全開，真是少見。我炒菜的時候，同事與V在廚房陪我，邊喝白酒，邊用玉米餅（Tortilla chips）沾Guacamole吃。其實素食也能吃得很豐富，我也學到許多。
那天我們在後院吃晚飯，年輕的同事目前與博士後研究的先生住在柏克萊的小公寓裡，羨慕地說：「有一天我也希望擁有一個有後院的家。」她微微抬著頭說：「這麼享受，我不小心就會睡著呢。」
我以前是很懶得請客的人，但是現在卻覺得有能力做就去做，雖然安排了這攤請客，打斷了我這三天單純享受家庭的悠閒，但是讓她知道我在小城的家長這樣，也對我及我的家人多了一些了解。我在星光下信步送她上車，揮手祝她開車小心，回家後將所有的碗盤放到洗碗機，啟動清洗，覺得十分值得。
星期三的晚上，我又驅車回舊金山了。週間日的晚間回大城市，公路通暢地讓人難以相信。我一路以65到75英里（100-120公里）的速度驅車，都不用減速，甚至在Bay Bridge上也是以65 英里的速度通過，一小時十分鐘就到了家，感覺十分痛快。
星期四早晨照例六點起床，漱洗的時候忽然覺得氣氛有些太安靜了。如果在家，Benny可能在我腳下環繞，我也有會與V聊點見聞，不像現在這麼空寂。
我將熱毛巾蓋上臉，偷偷地嘆了一口氣。
自從來舊金山，我總是著重於正面的想法：得到的新知識、與新同事相處帶來的新力量，以及新城市帶給我的驚喜。只有這三天的週間日在家，重新享受自在而輕鬆的小城日子，回到空洞的小公寓，才面對了我這一趟出來畢竟也有犧牲的事實。
不過有失才有得。我如果一味地在舒適的環境過下去，還是若有所失。既然出來了，不如著重於我的收穫，用獲得來彌補失去。
於是我套上運動鞋，走路上班去了。（我平常搭的公車路線換了，上班不方便，於是決定上下班都走路，如果累才坐車。）沿途用新的眼光看這個城市，三十五分鐘後到了公司，全身熱呼呼地，好舒服。
星期五晚上，V又來找我了，我們共用可口的晚餐，然後去聽舊金山交響樂演出。當天的曲目包括王羽佳演奏的鋼琴協奏曲，還有Copland的Appalachian Spring，在悠揚的樂聲中，只感到深深地滿足。
與其過著一成不變的幸福平凡生活，不如多挑戰自己一點，在高高低低的變化當中，體演出更多的滋味。當音樂會結束，跟V手牽手走回舊金山的小公寓，我是這麼跟自己說的。
（從舊金山交響樂廳看出去的舊金山市政府（City Hall）；一是演奏前，一是演奏後）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