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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陣子看一個電視影集，照到我們附近的一個港口。我跟V說，奇怪，我們這裡有港口嗎？ V用無可奈何的眼光望著我，說：「我們在高速公路來來去去，總是會看到那個路牌，你怎麼會不知道？」
住在小城小小的遺憾，就是有水的地方太少，沒想到臨城居然有港口。這次以柔的遠足，就包括參觀這個港口，因此我非跟去不可。
聽說自從九一一以後，港口就鮮少對外公開。還好老師是在這個地區長大的，對這一帶很熟，於是帶我們從對岸看港口。
除了告訴小朋友這個港口進出口的產物，給他們一些新知識，老師也指著對岸，說他青少年的時光，課後常常來這裡閒晃，因為船到港後，上下貨總是需要很多人手，只要待久一點，總是會被找去搬貨或做其他的事，賺點外快。成人後的他，常來港口的對岸釣魚，他興致勃勃地告訴我們，用哪種魚餌可以釣到哪種魚。有時還會看到從太平洋沿著河游上來的海豹，不過對釣魚客來說，海豹的出現就代表魚會躲起來，並不是好事。
因為是成長於斯鄉，老師隨手捻來都是成長時的故事，這一帶的河水有什麼樣的魚；上次鯨魚媽媽和baby來到港口探險，又是如何的景象；平常如果有船來，岸上人潮熙攘是多麼的熱鬧。聽著聽著，有些羨慕他至此未離開故鄉，年少的記憶能綿延到成人，童年的景色還能混著中年的感嘆。也不知是否因為身在不同的國家，因為缺少了兒時的記憶，對小城不免有股疏離感。也許現在藉著以柔的成長，能讓它與我的生命接近點。
（港口旁就能看到黃色的火車車廂，便於輸送貨物。）
（喜歡白色塔在水中的倒影）
另一個目的地是wetland（溼地），分隔我們所住的小城和臨城，不但可以過濾河水通過時的髒東西，下雨太多時，也能讓河水漲高時有去處，是防止淹水最好的地帶。這塊野生地，在不同的季節吸引不同的野鳥，是賞鳥人最喜歡來的地方。我們平常在墊高的公路上疾駛而過，沒有機會下去親自走走，這次趁機去見識。
（這些草叢裡藏著許多鳥，有時候一群飛出來，翅膀拍打的聲音可大著呢。）
這是人可以走的路，大大的一條。
偏偏小朋友對開出來的路沒興趣，全部下到草木叢生的中間。望著大草原中狂奔亂竄、各種顏色的身影，忍不住對老師說：「這真是名符其實的『Filed』trip啊。」老師微笑地舉起相機，對下面的小朋友說：「Look at these wild animals！What did you find in there？」小朋友連忙齜牙咧嘴地對鏡頭做怪動作，一邊舉起草叢裡發現的鳥羽毛或蛇皮。老師轉頭跟我說：「我不喜歡限定他們要看什麼，放他們出去，任他們自由尋找，才會發現更多有趣的東西。」這讓我想起，前一站也看到別的學校的小朋友，人手一張列條的紙，手拿鉛筆，急著找答案回答問題，才能交差。以柔的老師則是不預設問題，讓孩子隨著自己的興趣張大眼睛，世界則無限寬廣。
我注意到一個男生只有一隻手，但他活潑好動，其他孩子也完全不以為意，跟他玩得很好。另一個男生正在收集Cattail，植物長得比他們還高，看到合適的得鑽進去折下。他看到獨臂男生羨慕地看著一個cattail，但是他只有一隻手無法摘，就馬上幫他摘了一枝下來。獨臂男生將長長的cattail夾在腋下，時而含在嘴裡，一邊自然地跟我聊天，他仰頭對我說：「你知道嗎？這個煮了以後很好吃喔。」他及肩的棕色頭髮在風中飛揚，亞裔的眼睛拉出漂亮的弧度。聽說他很會運動，游泳、足球，還打籃球，單手運球投籃，一點都不受限制。以柔能和他當同學，體認生命的韌性，非常幸運。
這塊濕地，我想以後還會再來。隨著雨水的滋潤、季節的變化，一定有不同的容貌。孕育我的土地遙不可及，與其頻頻回首，不如放開心懷探索第二個家鄉。起碼，看著羽毛般的雲迤邐在天空時，我是如此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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