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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從去年開始,40成了具有威脅性並令我厭惡的數字。
去年這個時候,我過了三十九歲的生日。
 
與其說不願意變成四十歲的女人,不如說不願與三十幾歲的我告別。
 
三十多歲的我,心性脾氣都漸趨成熟,家庭工作也穩定下來,身體健康則仍處於年輕的狀況,我常認為三十多歲的時光,是生命中最光明的一段歲月。
 
然而逐漸接近三十幾歲的盡頭時,開始驚覺鏡子裏呈現的歲月痕跡:髮層底下的白髮越來越多,最恨風起時掀翻出我的秘密;笑時眼角出現魚尾紋;特寫的相片裏發現的雙下巴;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如老人一般;前一陣子才剛竊喜體重幾乎回復到以前的標準,滿意地穿上合身的低腰牛仔褲,但發現T恤上揚時露出的小腹居然有姙娠紋的痕跡,只有長嘆一聲,重新套上前擺較長的襯衫。
 
愈來愈無法對年歲的逼近視若無睹。
 
眼見四十歲的生日逐漸接近,一日Valley問要如何慶祝。然而對這個具有分水嶺意義的生日,實在提不起興致慶祝。Valley知道我的心結,說:「你一點也看不出是四十歲的女人(You don’t look 40)。」雖然他要表達的是讚美的意思,我聽了卻有點刺耳,沒好氣的回他一句:「你是說四十歲的女人就應該看起來很老嗎?」Valley聽的出火藥味,馬上舉雙手投降,並宣布再也不對我即將到來的生日發表意見,免得又無故遭殃。
 
上個禮拜去動個小手術,麻醉師來的時候翻看我的資料,他說你的生日快到了嘛。我又敏感了,指著手腕上掛的識別環,說:「但是我今天還是三十九歲。」他一派輕鬆的說:「現在女人五十歲,才像以前女人的三十歲呢(The fifties these days are the new thirties)。」說完又指著正走進來要將我推入手術室的護士:「她也四十歲,你看她多好看。」真的是一位美麗的護士呢。她對醫生如此宣傳她的年紀也不以為意,反而大方的說:「I like being forty。」聽到她的告白,頓時有些覺得也許進入四十歲,並不是那麼大不了的事。
 
今天把月曆翻到四月份,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吃完Valley每個星期日總會為我們準備的早餐,啜著咖啡,看著外面陽光照耀下的草地綠茸茸的特別好看, Valley提議騎腳踏車出去大學校園的小湖看小鴨,再去附近一家餐廳吃義大利麵。一聽到能出去享受春日美景,心情就好了起來。以柔把心愛的小白熊裝入透明的背包(這樣它才能欣賞風景),蹬上連結在把拔腳踏車上的小腳踏車(這是父女倆平常上學的交通工具),我騎著自己的腳踏車跟在後面,很快的到達了大學校園。
 
這是我上次來「獵花」的地方,才不過幾個禮拜,樹上的花瓣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亮麗的綠葉。湖上果然見到毛絨絨的小鴨,跟在鴨媽媽後面快速的划水,右邊的一隻小鴨,老是游歪,一下就和媽媽離得很遠,又得快快追上隊伍,特別可愛。我們也驚喜的發現,松樹上結滿了一顆顆土黃色還未長硬的松果,平常看到的都是已掉落的成熟松果,沒想到樹上結的松果是如此壯觀的景象。
 



 我和把拔坐在湖邊看鴨,以柔則忙著採樹枝排在草地上,佈置回停腳踏車之處的軌跡,她是模擬糖果屋故事裏聰明的哥哥韓賽爾在森林裏偷偷丟石頭,才找到回家路的情節。過了一會兒,我們又沿著湖邊延伸出來的溪流騎腳踏車,騎到肚子餓時剛好也到了餐廳。
 
我們選擇坐在戶外的餐桌,點了一杯叫做Lemon Drop 的雞尾酒,酸酸甜甜的很好喝。是酒精的作祟嗎,還是風和日麗裏實在無法心情低落?總之隨著午餐的過程,我的心情漸漸變好,好風好日,能與親愛的家人享受一頓可口的午餐,管他是三十九,還是四十,都是一樣幸福。我輕輕舉杯,和Valley的紅酒及以柔的牛奶輕觸:「To my last day of being 39!」
 
到家時,我很誠懇的對Valley說,謝謝他和以柔陪我慶祝三十九歲的最後一天。他調皮的說:「Right Then tomorrow we will celebrate your 40th birthday with you on the wheelchair。」我聽了哈哈大笑。這是第一次我能打從心底接受四十歲的調侃,也是最近幾天以來,笑的最開懷的一次。
 
就這樣,我度過了三十九歲的最後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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