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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之前寫的愛爾蘭印象偏向於風景,但是吸引我去愛爾蘭的原因,其實是那裡的人們。

 

一位丹麥同事在愛爾蘭住過很長一段時間,他曾跟我說起住在都柏林的時光,晚上常去酒吧(Pub),也可以帶小孩子去,他們自有給孩子喝的飲料。喝酒也許是其次,主要是和熟人聊天,也藉此拉近感情。後來常有美國同事去愛爾蘭,回來最常說的都是那裡人的友善親切,讓我悠然神往。

 

一路上對話過的愛爾蘭人,都非常幽默。舉例來說:

 

  • 租車櫃檯後方,一位店員一跛一跛地走過,為我們服務的店員解釋說:「他的一隻腳受傷了。(He has a bag foot.)」那位瘸腳的店員馬上解釋:「也有一隻好的腳。(and a good foot.)」
  • 去古墓的巴士司機說:「愛爾蘭冬天也下雨,夏天也下雨,只是夏天的雨比較暖和。」
  • 都柏林的計程車司機教我們如何分辨雨勢的大小:「如果你看不清楚遠方的山,表示在下雨;如果你完全看不到山,表示雨很大。」

 

這些笑話一大半都是開氣候的玩笑,也是苦中作樂的產物吧。雖然氣候不好,但是他們的個性都很開朗,完全看不出是艱苦環境中的人們。

 

氣候不好與酒吧文化,不知有沒有絕對的關係,但是以膚淺的想法猜測,當外面颳風下雪,躲進酒吧與同病相憐的鄰人取暖,不是很好嗎?

 

我們住Dingle 時,特地問老闆去哪個Pub比較好。有的酒吧賣食物,有些純賣酒,某些酒吧每晚都有現場音樂表演。在那裏的兩個晚上,去的酒吧都讓我們難以忘懷。

 

Foxy John's是五金行(hardware store),也是酒吧。小小一家店,左右兩邊的牆壁,一邊賣五金,另一邊則賣酒。

 

(這是五金行那邊的櫃檯,陳設蠻舊的,我想來買的人都是老客戶吧?另一邊酒吧有人,我不好意思拍照,現在有些後悔。)

 

店面的招牌和櫥窗:

 

 

Dingle就只有幾條街,這是其中一條:

 

 

我們進去酒吧,裡面只有寥寥一兩位喝酒的顧客,一位年輕的酒保招呼而已,顧客在酒吧前先點酒、付錢,這裡的酒吧都是賣單純的酒,例如啤酒或威士忌,他們是不費工夫調雞尾酒的,也沒有食物好配著吃。酒客們邊喝酒邊細聲聊天,氣氛很協調。酒保不忙的時候,也跟坐在吧台的我們聊聊天。

 

我問他五金行和酒吧開放的時間有何不同,心想五金行白天的正常時間開店,只是不知酒吧何時開罷了。沒想到他說五金行從早上九點開到六點半,而酒吧則是早上九點開到晚上十點半,換句話說,酒吧的營業時間比五金行還要久。我驚訝地問:早上九點就有顧客開始喝酒了?他若無其事地說:「當然囉。漁夫們凌晨就出門打魚,早晨九點就工作完畢了,正好來酒吧喝酒放鬆。」對喔,不同行業的工作時間不同,愛爾蘭的酒吧一視同仁,各行各業的顧客都得照顧,因此才會一早就開門,直到深夜才結束。

 

那晚我們三人坐在吧台前的凳子上,手上一杯Guinness啤酒,很醇很順,沒有別種啤酒的刺激味或是讓人分心的泡泡。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旅行中不用趕行程,只是專心地享受彼此的陪伴,是很幸福的感覺。

 

走出酒吧以後,在鎮上招計程車的地點卻等不到車,只好又走回酒吧,請酒保幫我們訂計程車。他打了幾個電話都沒空來,但他鍥而不捨地終於找到一位司機願意來,我也發現他打的電話都是直接稱呼名字,可見都是認識的人。那晚的氣候像寒冬一般,冷得發抖的我們跳進計程車都是帶著感恩的心情,V一開心就給了司機很多小費,其實我覺得酒保更值得我們的感謝呢。

 

那晚的酒吧之夜還記憶猶新,我馬上又打聽第二晚的選擇,這次想去聽音樂。我們的B&B主人對這些表演者都很熟悉,老闆娘將當晚的表演一一解釋,反正我們也不熟悉,就選了一個她最喜歡的表演去聽,度過了一個難忘的晚上。

 

這家酒吧叫做Court House,不知是不是因為它就在小鎮的法院隔壁。法院小小一間而已,旅遊書上寫說法官一個月只來一天,可見需要審的案子不多,這也與我們前一晚在酒吧感受到的平易氣氛十分相當。

 

(以柔正走入可愛的藍色酒吧,正面的招牌是愛爾蘭語。)

 

我們發現這裡無論是餐廳裡的特別菜單,或是酒吧外宣傳當天演奏的音樂家,都是用粉筆寫在黑板上,藝術字體活潑有變化,讓我們欣賞地津津有味。僅將Court House酒吧外的兩扇黑板放大給大家看看:

 

 

小小的酒吧格成兩個空間,前方的角落留給表演的,晚點就不能坐那裡,及膝的矮桌散落地放著,因為這個酒吧也不賣食物,所以不需要太大的桌子,進來的客人或坐或站都能聽音樂。

 

來愛爾蘭之前我從來沒喝過Guinness,喝了第一杯後相見恨晚,只要去酒吧必點。後方是表演的空間。

 

 

音樂九點才開始,我們八點半就先去酒吧,才能有好位子坐。十點以後,聽音樂的人將小小的空間佔滿滿地,後來的人就進不來了。

 

那晚是由兩位年輕人表演。Meabh Begley彈的樂器叫做melodeon,很像手風琴,但手彈的不是傳統的琴鍵,而是一顆顆圓的按鈕。她的搭檔是吉他手Matt Griffin。Meabh長得很美,那是自然流露、聰明而有靈性的美。以柔被她的美震攝,甚至偷偷在我耳邊說:「她沒有化妝耶!」

 

 

他倆在酒客喧嘩談笑聲坐定,隨意地配了一下和弦,也沒有開場白,就開始演奏了。Meabh穿著靴子的腳上下在木頭地板上踏出聲響(不是打拍子那樣只提腳尖,而是整隻腳抬起來又落下去那樣子地打出聲音),配合著他們輕快的旋律打出節奏,成為第三個樂器。愛爾蘭的曲子十分振奮人心,是聽著就會想要跟著跳舞的那種音樂。他倆的默契甚佳,有幾個地方忽然停下,然而休止符尚未完全停歇之時又霎然開始;有時則是節奏越來越快,但是他們的配合卻沒有受影響。

 

不知不覺地,前方坐的人們都聚精會神地聽他們演奏,幾曲之後Meabh才把麥克風拉到身前跟我們打招呼。她自我介紹說自己是在Dingle附近長大的,受到的教育是以愛爾蘭語教學,因此她唱了一首愛爾蘭語的歌給我們聽,並先解釋歌詞裡的故事。她的歌聲很美,陪著Matt淡淡的吉他伴奏,讓我們都被吸入歌聲中的愛情故事。那首歌結束,她又唱了一首英文發音的歌,她說這首歌是從她爸爸學來的,並且輕輕帶過說:「My father has a beautiful voice.」我最聽不得父女情深,一路噙著眼淚聽她唱。

 

緩慢節奏的歌唱完,他們又演奏起輕快的曲子,後來並有其他的弦樂器或管樂加入。聽眾們聽到盡興時不由自主地也打著拍子或擊掌配合他們的旋律。小小的屋子充滿歡樂的氣氛,之後進來的客人沒地方坐,乾脆到前面坐在地板上聽。

 

 

輕啜著啤酒,與其他不相識的陌生人搖擺身體、拍掌,有人並不時隨著揚起的音樂發出歡呼聲,我們就這樣沈醉於歡樂的音樂中,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

 

夜深了,我們從擁擠的酒吧走出去,十分訝異於室外冷冽的空氣。愛爾蘭寒酷的天氣居多,是不是因為如此,而養成了酒吧文化,識與不識的人擠在小酒吧裡以酒和音樂互相取暖?我們走過一間間酒吧,聽到熟悉的愛爾蘭音樂與人們拍掌歡呼的聲音傳出,什麼是愛爾蘭印象,這就是了!

 

 

後記:

 

那天聽Meabh和Matt的表演,十分投入,完全沒有想要錄音。還好回來以後找到一些錄影,可以跟你們分享。

 

以下是Court House的錄影,恰巧是我當時坐的地方看他們表演的角度呢。

 

 

以下的錄影有Meabh的正面,可以比較清楚看出她彈樂器的手勢:

 

 

那晚Meabh提到她爸爸以及他的lovely voice,原來她父親是在愛爾蘭鼎鼎有名的Seamus Begley(見這篇文章),她彈的樂器和美好的歌喉都是受爸爸的影響吧。她現在也有一位彈吉他的夥伴,不自覺地也跟爸爸走一樣的路。

 

也讓你們聽Meabh的歌聲,這是她和爸爸一起合唱,由Matt伴奏:

 

 

 

Seamus Begley和他的夥伴以前的錄影,他們現在仍然是搭檔。

 

 

我們後來到了都柏林,吃晚飯的時候,以柔都會先問:「我們等一下要去哪一個pub?」她也習慣了晚上去一群陌生人聚集的地方聽音樂。以下這張照片是都柏林的Cobblestone,是計程車司機建議的酒吧,果然在一個荒涼的角落,聚集著許多相識的酒客,點一杯啤酒,就可以聽六七把小提琴和吉他的合奏。我們來得晚,只能坐在靠後方的吧台,以柔和我不時地聊天,不減欣賞音樂的樂趣。照片遠方靠窗處是演奏的地方,現在欣賞照片,都似乎能聽到輕快的樂聲,以及酒吧裡愉快的喧嘩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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