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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叔叔是爸爸最早期的學生,留學時也先後在同一所學校,淵源深遠。多年來,他和爸爸一直有密切聯繫,對我們這一代也多所照顧。他住在波士頓地區,弟弟去留學,是賴叔叔去接機的;我念研究所時,他有次來康乃爾看兒子,特地帶我去吃飯,在中國餐廳慷慨地點最貴的螃蟹,那是窮學生不可能點的菜,那天奢侈享受佳餚的滿足,至今仍記憶猶新。
他對我們主動釋出關愛,只因為曾經是爸爸的學生。師生之間的情誼,深不可測。
 
1997年的夏天,我和V去波士頓參加弟弟的畢業典禮,結束之後一同去拜訪賴叔叔和賴媽媽,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所湖邊小屋,也是他們週末和放假最常去的第二個家。
 
他們買這所屋子的時候,基本上只有殼和隔間,屋裡的地板廚具等等都是賴叔叔自己安裝的。有了湖邊小屋之後,只要週末或是夏天放長假,賴叔叔就會帶著兩個兒子來湖邊住,湖中不遠處有一個小島,常常開船把小孩載去那個島讓他們上岸,盡情玩耍,晚點再乘船把他們載回來。除了一艘遊艇,他們還有橡皮艇、踏板船(pedal boat),遊湖的工具很多。




        (遠方是阿雋和V踩pedal boat)
 
 那個夏日,賴叔叔不但親自開船帶我們欣賞湖上風光,也讓我們嘗試踩踏板遊湖的樂趣,天色漸暗之後,他們親自蒸龍蝦給我們吃,滋味鮮美,令人難忘。以下這張照片雖然光線不佳,捕捉到的卻是嘴饞的我念念不忘的記憶。我和賴叔叔及賴媽媽每年都會互寫聖誕卡,常常不小心就又寫到遊湖吃龍蝦的回憶,而賴叔叔回信的時候,不免叮嚀:「什麼時候再來玩呀?」
 
 
終於今年夏天有機會去波士頓,確定行程之後,就先與賴叔叔與賴媽媽聯絡,他們熱誠地邀請我們去玩。因此睽違十九年之後,又回到了這個令人懷念的湖畔。不同的是,常用這個房子的,已經成為大兒子艾默爾和他的孩子們。
 
長大後的艾默爾也住在波士頓郊區,結婚生子後,仍然常去湖屋,他成長時與湖水相關的回憶,現在如數傳給他的下一代。
 
艾默爾已將隔壁的房子買了下來,但是老舊的房子需要整修,因此目前如果來湖旁,仍住在賴叔叔的房子裡,不過他已經將隔壁的後院重建,新蓋的壁爐還能烤pizza,兩棵樹當中有一個吊床,夏日晃呀晃的很舒服。



(正面是隔壁新買的房子,和整修好的後院,左邊米白色的房子才是陪艾默爾長大的湖屋)
 
二十年前賴叔叔開的船已經退休,現在艾默爾的船更大更快,他載著家人、父母、和我們三人一起遊湖,景色依舊是記憶中的寧靜鬱綠。以前遊玩的小島,現在綁了一個繩索的盪鞦韆,孩子可以盡情飛盪玩耍。湖中有一個巨石,只見幾個小孩划了獨木舟前往,小船擱著,就可以又爬岩石又泡湖水地消磨一個下午。
 



 

 
開了好一會兒,孫子跑來賴叔叔身旁問:「阿公,爸爸問可不可以開快點?」得到允許後,船忽地開快,風呼呼地從耳邊吹過,風景迅速地從眼前飛過,很怕速度感的我不覺抓緊欄杆,快速衝刺許久,忽然九十度煞車,噴出白花花的波浪,很像滑雪時減速的方式,我的心幾乎跳了出來。
 
本以為這是唯一感受快速的機會,沒想到下午的節目還會繼續。
 
中午賴叔叔烤肉,是熟悉的台灣醃肉的滋味,配著新鮮的蔬菜及水果,就是夏日好滋味的午餐了。



 
下午艾默爾開船帶小朋友去knee boarding。
 
Knee boarding需要靠船拉,到了一定的速度才能浮起來,然後靠著手肘的力量撐上去,再用帶子把跪著的膝蓋套牢。剛開始以柔爬不上去,幸好有十歲的小男生從旁教導,慢慢就撐上去了。以下的影片可以看出,小男生抬高大拇指就是請爸爸加快速度,並且叫以柔把“韁繩”拉高,以柔忐忑地將手抬高,終於成功了。

 
下面這個影片看到小男生在水上輕盈地駕馭著他的滑板,順著水波享受衝浪的樂趣。他邊滑邊跟以柔說可以放一隻手,斜斜地接觸水面更有樂趣。殊不知以柔緊繃著全身的肌肉才能平穩地跪在滑板上,哪有時間騰手出來呢?

 
雖然以柔神情緊張,不過能看出她一直專注地望著身旁的風景。她後來說被一整片碧綠的湖水圍繞,放眼望去見到岸上寧靜的風光,是非常奇異的經驗。當然水波太激烈的時候,以柔不免掉入水中,小男生也會趕快放掉韁繩,艾默爾馬上減速,然後一百八十度地轉彎,把船開回落水人的旁邊,以防萬一。不過孩子們都有穿救生衣,因此沒有溺水的顧慮。
 
要帶領knee boarding,不是開直線就行,因為這樣的水波震盪太大,要蛇行才能畫出浪濤,而且速度要快。開船的艾默爾不僅要回頭看衝浪的孩子,也要顧著前方沒有交通狀況才行,他眼觀八方地快速開船,速度快到極點時,不忘把音樂聲量也配合放大。後方的小男生在音樂聲中輕盈快速地乘風破浪,如果不是速度讓我神精緊繃,實在是視覺的享受呢。


 
三次落水之後,以柔決定上船,留下小男生繼續玩。既然不用顧慮生手的以柔,艾默爾把船開得更快,轉的幅度更大,小男生如魚得水地左斜右滑,著實享受了衝浪的樂趣。
 
回到岸上以後,把衝浪板收起來,他們又放下了橡皮筏,準備再出去玩tubing。我看了一眼橡皮筏,說:「哎呀,只要坐在上面就好嗎?這個比滑板簡單多了!」小男生笑一笑沒說話,等我們開船才知端倪。
 
這次以柔學乖了,讓兩兄弟坐橡皮筏,自己先在船上看。船加速之後又開始蛇行,速度快到橡皮筏飛起來,兩個男生死命抓緊,不時發出興奮的尖叫聲。這下我才知道,tubing一點也不輕鬆呀。
 
不久以柔決定也下去嘗試,剛開始她盤腿坐著,不好控制重心,後來才知道要跪著,才不會在船裡被抛來拋去。她一向喜歡坐雲霄飛車,享受快速驚險滋味,雖然緊張,這倒是很合她的胃口。

  
在湖上衝刺良久,才依依不捨地靠岸,我問小男生好玩嗎?他重重地點頭。我說:「有厭煩的時候嗎?(Are you ever tired of it?)」他搖頭說:「Never!」
 
艾默爾成長過程,就是每個週末隨著爸爸和弟弟來湖邊坐船、島上遊玩,現在他將同樣的經驗傳給自己的下一代。我問他,長大的過程也有機會玩這樣的湖上運動嗎?他點頭,但又補了一句:「不過我爸爸的船沒有現在這艘快。」日理萬機的他,可能也是藉著開快船,紓解一下壓力, 我想他看著後方快速衝浪的兒子,也是重新回味自己的童年,就像心中的小男孩從來沒有離去一般。
 
孩子們在湖上玩耍之時,賴叔叔出去買龍蝦,裝在保溫箱裡拿回來。傍晚之際,我終於又在湖邊的陽台上,吃到了想念已久的原味龍蝦了。有人說某些事情只當留在記憶中,然而新英格蘭的龍蝦呀,二十年後仍然是印象當中的鮮美。

 
那天晚上,我們誠懇地謝謝賴叔叔一家人,才驅車離開。一路上以柔仍然興奮地回顧水上的經驗,她說:「我們家太無聊了,都不會玩這樣的活動。」我的藉口是小城附近沒有湖,不過老實說,就算有湖,我和V偏喜靜態的生活,也不可能帶以柔玩這種驚險刺激的活動,更凸顯這次經驗的珍貴。
 
讓我最感動的,是賴叔叔一家對這個湖邊之屋的珍惜。這所房子,是賴叔叔和兒子們徒手建立起來的,載滿了濃濃的成長回憶。現在第二代成人了,艾默爾的孩子也同樣在湖邊長大;賴叔叔的老二偶爾從紐約市回來的時候,也會來湖邊與父母相聚。這就是家族的傳承,不是嗎?賴叔叔欣慰地說:「在湖邊有房子就是要常用,否則只會成為負擔。幸好艾默爾一家還願意來。」而艾默爾和妻子則是誠懇地謝謝爸媽讓他們使用房子。親密而感恩的一家人,在這個湖邊的房子已經延續到第三代,從曬得黝黑的孩子們身上,能見到他們有多麼享受湖邊成長的經驗。就算是最小的女生,雖然不像哥哥們都會開船了,也喜歡在湖邊享受玩水槍的滋味。

 
相隔二十年,透過時間的窗口,讓我見到這個湖畔之屋如何聯繫起一家三代的感情。有一個永遠能夠回去、在舊時記憶持續加上新一代故事的房子,是多麼幸福的事。也用這篇文章,謝謝賴叔叔賴媽媽一家對我們的盛情,能藉著爸爸認識您們,真是幸運。




後記:

         這次拜訪賴叔叔一家,也讓V有很深的感觸。美國人不喜歡麻煩別人,很難想像去一個陌生的城市,會想到要去拜訪“爸爸以前的學生”。嚴格的說,賴叔叔認識爸爸的時候,我跟弟弟都尚未出生,然而多年後,卻仰賴他的照顧。我們一提起要去波士頓,賴叔叔二話不說,就邀請我們去湖邊之屋見面,並說那裏有許多“玩具”以柔會喜歡。這樣的情誼,都是仰賴台灣人牽來牽去的習慣才會串連起來的。這次我們一家三口前去打擾,其實賴叔叔的兒子艾默爾也完全不認識我們,但只因為我們是他父親的熟人,就帶著我們遊湖,並順著以柔的程度讓她能享受水上遊戲的樂趣。台灣人的熱情,也傳到了下一代,令人感動。這些與美國人不同的互動,V親身感受十分感動,希望以柔也體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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