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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於捐血的事,我在日記中輕描淡寫的寫過兩篇(My blood sank捐血趣談)。現在捐血對我而言,是家常便飯,但是未開始之前,卻是沒有理由的怕,可能是因為想像自己的血流出一大袋,令人心驚。相較於現在捐血的漫不經心,我總是慶幸當初踏出的第一步。
我們公司和附近的另一公司聯合邀請捐血車每八個禮拜(捐血的最短間隔)就輪流來這兩個公司接受捐血,要捐的人就與人事室的小姐安排時間。習慣捐血的人自然會去,但是從未捐血的人則是持觀望態度。我就是後者。有天人事室的小姐居然親自到我們的辦公室一個一個勸說去捐血,人家都親口要求了,怎麼好意思拒絕?只好硬著頭皮sign up
 
第一次捐血,真的是心情緊繃,尤其刺手指測血紅素時,更是嚇了我一跳。但是當我的血滴沒有在試劑中下沉,還得離心才能知道能不能捐血時,心情卻有很大的轉折。如果沒有通過,就不用捐血了,這對忐忑的我應該是最好的出路;但是如果這樣,我的手不就白刺了嗎?之前的緊張不就白費了嗎?於是離心的那兩分鐘,我的決心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開始希望能夠通過血紅素這關,順利捐血。
 
幸好,離心後我真的通過了,比起等結果時七上八下的心,抽血時反而是最容易的過程。我可說是「天生麗質」的捐血材料。第一,我的血管非常明顯好找,總是一針下去就沒問題;有的同事血管非常細,護士技術不好還插不進去,有時候插進去了又滑掉,就得”fishing”,就是針插進去以後又上上下下的一邊戳一邊找血管,非常折騰;第二,我的血流得很快,沒多久就集成一袋;有的人血流得很慢,一邊流還一邊凝固,護士小姐得不斷的翻轉血袋,讓血不易凝結。有一次一位同事被fishing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插進血管,可是流了一半就不流了,之前的折騰全部白費,我看了都為他感到沮喪。同時也深感,如果這樣難捐血的人都還願意一次一次來試,我這麼容易就成功的人,更是責無旁貸,沒有不來捐血的藉口。
 
但是之前我還是因為懶惰,沒有完全盡到捐血的責任。捐血車雖然是每八週就來一次,但是在另一個公司的門口時,我就懶得去,因此我變成只有每十六週才捐一次。最近終於決定不能這麼偷懶,捐血車在另一個公司時也要去,這樣才能達到最頻繁的捐血目的。那公司與我們隔了一個高速公路,得走過一個很長的橋(overpass)才能到。我喜歡走路,不想開車去,可是心中有點疑慮,不知道捐血後馬上要在橋上走上坡,不知適當否。雖是這麼想,還是走路去了。捐血後吃了一小袋餅乾,特地喝了兩杯橘子汁,又拿了一瓶水才返回公司。結果我慢慢的走,上橋又下橋,居然沒有任何的頭暈或疲憊的反應,真是開心的不得了。
 
另外,捐血的規定是捐後七十二小時後不准劇烈運動,因此我捐完血後總是會缺席運動課一次。有天V忍不住問為什麼,我說是規定。他皺著眉頭問我:「可是你自己覺得身體如何呢?」仔細想想,捐血後從來沒有虛弱的感覺。V說:「規定是規定,可是身體是你的,自己最清楚。」後來我真的就捐血完照樣去運動,也沒有事,看來我目前的健康情形真的在巔峰狀況吧。
 
在捐血車裡,看到牆壁上為了證明捐的血真的有救人,特地貼著兩個月來本地區的人用了血漿的紀錄。我的A型血被使用的頻率很高,患者的年齡從小朋友到老人都有,而輸血的原因則是看了令人難過的心臟手術、肝移植、白血症等等。不覺想到以柔上次肺炎,手術後因為紅血球過低,也是輸了一袋的血。當時癡癡地望著袋裡的血源源不斷地流進以柔的手臂,對她復原的期待想望,都繫在那袋血上,那般沉重又渴望的心情,是在躺椅上輕鬆捐血的人想像不到的。
 
這個禮拜,Apple的總裁Steven Jobs公開出現,推銷公司的新產品。他消失一陣子的原因,是因為胰臟癌的併發症,需要肝移植,因此這是手術後第一次出現在大眾的眼前。通常大公司的總裁來來去去,沒有什麼人是替代不了的。但是Steven Jobs不一樣,大部分的人都將Appleipodiphone的成功歸功於他,因此當初他的健康成謎,也讓股市動盪不少。在這次的訪問中,他將自己的健康歸功於捐肝給他的年輕人:”I now have the liver of a mid-20s person who died in a car crash and was generous enough to donate their organs. I wouldn’t be here without such generosity, so I hope all of us can be as generous and elect to be organ donors.”
 
前一陣子唸到一篇吸引我注意力的一篇報導,十六歲的女孩去以色列旅行,卻意外發病,從一個健康的女孩,變為如果不移植肝臟即會死去,美國將她載運回來,並將她列進可接受移植的優先名單。後來在田納西州有一枚肝臟becomes available,"available”聽來好聽,但就是有死者或腦死者可以捐贈肝臟的意思。紐約的移植外科醫生飛到田納西州去檢視肝臟的情形時,並沒有與捐贈人(七歲腦死的腦性麻痺女孩)的家人會面,因為“You don’t want the donor family’s last memory of the child to be some surgeon coming in to take the organs.”
 
不知為何,當初讀到這位外科醫生說的話,讓我深受震撼。再加上Steven Jobs的新聞,讓我忽然覺得,既然自己的身體如此健康,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不把器官捐贈出去不是太可惜了嗎?
 
於是昨天午飯時,開始在網上搜尋如何成為器官捐贈者,原來加州有個可以註冊的網站,只要填寫完資料就能成為器官捐贈者。不過等到開始讀一些Q&A敘述死亡後摘取器官會發生的情形,害我不由得毛骨悚然,一時間心跳加快、手心流汗、身體發熱,居然註冊不下去了。
 
這時電話忽然響了,是一位朋友打來的。急忙告訴她自己在做什麼。我呱啦呱啦地形容想捐但又對未知恐懼的心理,半晌,我嘆了一口氣:「其實,如果我健康地活到九十幾歲,就不可能捐什麼器官了。可惜世上的事誰也說不準,萬一」不等我說完,朋友急切地打斷我的話:「不會的,不會用到你的!」聽她懇切真誠的語氣,害我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趕快選點輕鬆的話題說:「你知道嗎? Q&A上有人問,捐完器官還能有open casket funeral嗎(棺材蓋子打開供瞻仰遺容的葬禮)?如果是我,燒都燒了,空心和實心的燒起來有差別嗎?」說完我們都哈哈大笑起來。不過我也沒繼續註冊下去了。
 
今天是美國九一一的八週年紀念日。上班的時候在車上的收音機聽到NPRstory corp.,是一位父親在九一一同時失去兩位兒子的錄音。聽完後有些感慨。世事難料,實在不需顧慮太多,想做的去做就是了。
 
2009年九月十一日,在健康頂峰的我,登記成為器官捐贈人。
 
 
來聽這段父親的敘述吧("Firefighter Father Recalls Losing Sons On 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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