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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拉別人的例子來當藉口,表示不是只有我如此。
 
去年感恩節照例請好友們來吃火雞。飯後小朋友玩躲迷藏(孩子中兩個是小學生,四個是初中生,還是有興致玩躲迷藏)。最大的阿曼達最會藏,其他的人找了老半天還是找不到,一直跑來問我們有沒有看到阿曼達。但是過了許久阿曼達還是無聲無息的時候,她媽媽開始擔心會不會躲到太隱秘的地方,會有窒息的可能,因此離席去找她。可能媽媽比較有概念,想得到女兒會去藏的地方,一會兒就把她揪出來了。我們這些父母都覺得這位媽媽很可愛,明明只是躲迷藏,怎麼會想到窒息的危險呢?
我不知道當時只是五十步笑百步,因為最近我的表現,可能在別人看來也是很可笑的吧?
 
以柔一直有帶Benny出去散步的習慣,進入青春期後,更是體會出走路的快樂。今年回婆家過完聖誕節後,我先回家,她和爸爸繼續留到新年那天才回來。有天我跟她講電話,她說前幾天跟姑姑出去散步,現在姑姑已經回加州了,她那天還想自己出去走走,否則一整天都在家裡,沒有呼吸到新鮮空氣。
 
我很開心女兒也跟我一樣,成為一個喜愛走路的人,不過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獨自散步,還是讓我有些不放心。雖然那裡都有行人專用的走道,平常也有其他出來散步的人,沒有安全的疑慮,但我還是忍不住提醒她:「如果有人上來抓妳,拔腿就跑,知道嗎?」她常聽我說這種古怪的話,從手機螢幕上跟我翻白眼,我也只能摸摸鼻子,自討沒趣。
 
後來那天她出去走了很久,高原上冷冽的空氣中特別清醒,感覺很舒服。這也讓我又再一次的發現,女兒已經慢慢在長大,在不熟悉的城市跟姑姑走一次,就有信心自己出去,也是一種獨立有自信的表現。
 
走路對她來說,也成為紓解煩惱的出口。有幾次她被某些事困擾, 就會說要出去走走,回來以後果然心情好多了。上個星期四,鋼琴課後她因為擔心兩個禮拜以後的演奏會要表演的曲子都還沒準備好,上車後將車窗搖下,面對窗外眼淚滴滴答答掉。我假裝沒看到,默默將車開回家。開進車庫後,她才說了第一句話:「我吃完晚飯要出去走路。」
 
那天她走了很久,後來我有點擔心,傳簡訊給她:「還在走?」半晌她才回覆:「快完了。」雖然小城的“綠道”是行人和腳踏車專用,路燈也照的很明亮,但畢竟是夜晚,我還是放心不下。
 
她那天在外走了一個多鐘頭,回到家時,臉凍的紅通通的,但是看得出心情好多了,她跟我們說去了哪些地方,還真的繞很遠呢。她滿意地說:「走路對身體好,對心理也好。(Walking is good for me physically and mentally.)」
 
只是,因為是晚上,她在外面的時候,我的心總是懸掛著。跟她傳簡訊以後,更是異想天開的想到一個主意。我半開玩笑的說:「如果有人綁架你,我們的中文簡訊就是一種訊號。如果綁架你的人叫妳回我的簡訊假裝你沒事,你就用英文回,這樣我就知道妳出狀況了。」我常常編這種無釐頭的話,父女倆都已聽習慣了。雖然這是玩笑,尤其小城是個大學城,治安很好,綁架這種事從來沒聽說,但是下意識中,我還是覺得若有萬一,這樣的暗號或許能有幫助。
 
星期六的晚上,以柔又說要出去走路。老實說,我很抗拒她晚上出去走路。但是詢問老公的意見,他卻一點也不擔心,讓我也不好馬上拒絕。V跟女兒說:「這樣吧,你走到要轉回來時候,給媽媽傳一個簡訊,起碼她就知道你多久會回到家。」這算是我們的妥協:女兒還是可以獨自出去走路,而我也不會一味的擔心。
 
可是以柔在外的時候,我的心還是懸在那裡。尤其許久都還沒有她的簡訊時,我的腦袋就開始往壞處想,無法只在家裡坐著。於是我穿上襪子,套上外套,就開門出去。V追出來問我要去找她嗎?我說不是,只是想親眼看看這個時間外面到底有多暗,有多少人在外面走路,這樣才能證實我的擔心到底是不是多餘的。
 
晚上有些起霧,昏黃的路燈下有點朦朧的氣氛,霧氣中潮濕的空氣與白天的明朗大相徑庭,而路上一個人影也見不到,非常安靜。我有些明白以柔上星期四出去走路後,為什麼會迷上晚上在外走路。只是因為沒有行人的蹤跡,我還是會擔心年紀輕輕的女孩自己在外行走,有沒有可能遇上心懷不軌的人?
 
我沒有走太遠,因為不知道以柔在哪一條路,不想跟她錯過,因此我回到家對面的小公園,坐在長椅上等她回家。不久V也出來,問我如果擔心,要不要他騎腳踏車去找,我說以柔已經傳簡訊說已經走一半要回來了,沒有這個必要,畢竟只是媽媽無謂的懸念罷了。但是我忍不住說,外面一個人都沒有,又是晚上,雖然小城是安全的,還是沒有晚上出去走路的必要。等夏天日照比較長,晚飯後要出去再去,反正若是要走路,白天出去就好。這段獨白很長,都是自我解釋,到了最後做出自己最滿意的結論,父女倆都沒有參與的機會就定論了。
 
這時寧靜的空氣中傳來輕快的腳步聲,遠遠的見到一個輕巧的身影,果然是她回來了,似乎一路都在小跑呢。我隨後跟進去,她臉上掛著滿意的微笑。只是(無謂)擔心很久的媽媽,臉上沒什麼笑容,我只是簡短的說,晚上走路不是好主意,以後要走,白天出去就好。以柔可能見到我的冰冷的表情,加上她的心情當時很好,沒有跟我爭辯,笑嘻嘻地說:「我要去洗澡囉!」
 
女兒回到家,我的心也能放下,回去看我的電影(宮崎駿的風起)時終於又能專心了。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同樣是父母,我總是會往最壞的可能性鑽(小城縱然安全,只要碰到一個壞人就夠了),而V卻完全沒有如此的顧慮。但是既然晚上沒有出去走路的必要,為了媽媽的“心理健康”,父女都可以理解不用在此跟媽媽硬拗。
 
往壞處想的毛病,是女人的專利嗎?還是只有我這麼無可救藥?
 
(這是我跟以柔中文傳簡訊的秘密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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