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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ct 11 Wed 2006 00:00
娘家的姓
- Oct 07 Sat 2006 00:00
名叫尾巴的男孩
以柔告訴我班上有個小男孩只會說西班牙話,聽不懂英文。
「哦,是嗎?他叫什麼名字?」「Tale。」「Tale?」「不是Tale,是Tail。」「Tail?」以柔很用力的點頭,轉身把屁股翹高,然後把食指放到後面搖了一下,很認真的說:「對,Tail,尾巴。」
我心想,哪會有父母把孩子的名字取為尾巴的。可是對以柔也說不清,就不跟她辯了。
過了一陣子,以柔終於熬到能當老師的小幫手。回家後我問以柔當小幫手的過程。她說有一件任務是幫老師送點名簿去一個辦公室。我覺得有些好奇,以柔除了學校的圖書館,從沒到過教室以外的辦公室,怎會知道哪一間才是正確的呢。原來是由前一天的小幫手陪她一起去,告訴她是哪一間辦公室。同樣的,明天就會輪到以柔帶新的小幫手去送簿子。
我心裏暗自讚賞這樣的安排,讓同學互相幫助,真是個好法子。當時洗著菜的我,順口就問:「那個陪你去辦公室的同學是誰呀?」「喔,就是尾巴呀!」以柔又轉身把手指擱在臀部上搖了一下。
我還是不相信會有叫尾巴的孩子,不過這天以柔的話倒是留下了蛛絲馬跡。既然「尾巴」會帶她去,表示他名字的字母排在以柔前方。他們班上每個小朋友的名字都寫在一張紙片上,並依照字母順序貼在牆上,那也正好是小幫手輪流的次序。要知道「尾巴」是誰,看以柔名字紙片前方那一個就是了。
我為了自己想到的方法暗自竊喜。今天帶以柔上學就暗自下決心,一定要把這個謎題查個水落石出。當我們跨進教室,我朝著那面寫著小朋友名字的牆壁走去,可以清楚感到自己心臟快速的跳動。我的眼睛落在以柔的名牌上,然後往上挪一格,謎題揭曉。
果然尾巴先生不叫Tail,他的名字是Theo。
Theo,Tail,差一萬八千里。偏偏我的以柔可以把Theo聽成Tail!可憐這個還目不識丁的小孩,無法辨識同學的名牌,只能把聽到的聲音化為對她而言比較有感受的名詞。於是,一個名為尾巴的小男孩就此誕生了。
揮別以柔之後,蹬上我的腳踏車往家裏騎去,怎樣都無法抑制上揚的嘴角,之後開車上班,更是爆笑出聲,也不管其他司機的眼光,一路笑到公司。以柔一定想不到她送給媽媽這麼好的禮物,讓她一早就有那麼好的心情。只是可憐了Theo,白白被叫了這麼久的尾巴。哈哈!
後記:Valley不相信女兒會弄不清Tail 和Theo的發音,央求我去問會西班牙文的同事。果然求證以後,發現Theo在西班牙話的發音的確是Tail。以柔沒聽錯,不過她學過的詞中發Tail音的只有尾巴,才一直把那小男孩的名字想成Tail。替孩子取名字真的得小心呢。
- Oct 05 Thu 2006 00:00
老師的小幫手
以柔有天跟我說:「老師每天都請一個小朋友幫她做事,我昨天去問老師,為什麼她就是不叫我呢?」
我一聽就知道以柔在說什麼,這是他們班上的「特別小幫手(special helper)」制度,每天由一個小朋友幫老師跑腿,也帶領班上的同學做一些事,至於選哪一個孩子當幫手,則是照名字順序,以柔的名字是V開頭,當然得到很後頭才會被叫到。(聽過一位朋友說,小孩名字取A開頭以後考試就會得A,所以她的女兒分別是Alice 和Anna,我當初聽了只是笑笑,現在想如果取了A開頭的名字,起碼這種時候能早點被老師叫到。)
- Oct 01 Sun 2006 00:00
流汗的滋味
小時候玩躲避球,我總是在裡面躲球的人。如果當外圍的人,永遠沒有碰球的機會,不如在裡面躲球還可以玩。因為這樣我練就了一身躲球的功夫,通常都是最後出局的人。不過這是僅有能稍微參與的運動,其他的運動我一概沒天份,跑步跑不快,跳不高也躍不遠,力氣又不大,從小視體育課為畏途,出學校後更不會主動想到要去運動。
- Sep 29 Fri 2006 00:00
為小狗取名字
以柔有天心血來潮,幫她心愛的玩偶狗狗取名字。
她說狗狗叫雪麗安。 「哇,多好聽的名字呀!」 好奇的媽媽問:「是哪一個雪呀?」 「下雪的雪。」 嗯,是個漂亮的字。 「哪個麗呢?」 以柔的手從上往下用力一揮,大聲的說:「好利的利!」 原來手比的是刀子,很鋒利的利。 喔,這倒是跟媽媽想像的有些出入。 好吧,是哪個安呢? 「就是唉唷唯唷的唉嘛!」 唉,媽媽還以為自己的女兒是個取名字的高手,幫狗狗取了「雪麗安」那麼詩情畫意的名字。 沒想到是「雪利唉」。 真是天才呀!
- Sep 25 Mon 2006 00:00
快樂的想法用光了
每晚跟以柔親吻道晚安時,總是祝她作好夢。
要如何才能作好夢呢?那就要想快樂的事。
可是也不能想太快樂的事,那樣會太興奮睡不著覺。想溫柔一點的比較好。
結果昨天半夜以柔跑來把我叫醒,講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睡意正濃的我完全聽不懂。
她說:「我的腦子裏能想的東西都用光了。」
「你在說什麼?」
「你不是說要想快樂的事才能作好夢嗎?我腦子裡快樂的想法都用光了。只剩一個可是那會讓我太興奮。
我腦子的另外半邊裝的都是會作惡夢的想法。怎麼辦?」
原來以柔覺得腦子只能一半裝不好的想法,一半裝快樂的想法。現在快樂的想法用完了,只好把媽媽叫醒幫忙想辦法。
我跟她說,腦子可以裝好多好多東西,不會滿的。甜美的事愛想多少就想多少。你還是可以作好夢的。
離開她的房間爬上我的床時,還是沒搞清楚這個小孩的腦袋到底在裝什麼。
- Sep 24 Sun 2006 00:00
一百歲的承諾
一天下班後去學校接以柔,雯雯的媽媽也正好來接孩子。
她笑著對我說:「我問雯雯有沒有跟以柔姊姊玩,她說沒有,因為以柔姊姊太大了。」說的也是,三歲的距離,在長大後不算什麼,但是兩歲和五歲的差別可是像鴻溝一樣呢。
以柔聽到自己被雯雯說「太大了」,馬上踮起腳尖在我耳邊輕輕的說:「我還沒有一百歲啦!」我摸摸她的頭,表示知道了,並且重複給雯雯媽媽及張老師聽,這些大人們聽了都同聲大笑,雯雯媽媽並對手上抱著的雯雯說︰「以柔姊姊才五歲,一點也不大。哈哈哈。」以柔被我們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小腦袋裏模模糊糊的不太了解為什麼大人會笑的那麼開心。
以柔會說一百歲是有原因的。那是媽媽和她的約定。
近年來她的故事書和電影看的越多,心中的疑問越深。為什麼書中或卡通裏的小孩不是沒有媽媽就是父母雙亡?白雪公主和灰姑娘沒有爸爸媽媽,Lilo的父母車禍死亡,Pocahontas只有爸爸,還有小天使裏的小蓮以及紅髮安妮都是孤兒。「小英的故事」裏,小英和媽媽先是過著相依為命的甜蜜日子,後來媽媽生病,小英盡力照顧,然而媽媽最後還是撒手而去。媽媽去世後小英極度悲傷,常常作媽媽不見了的惡夢。以柔每次看到那裡,總會因為不忍看而跑到沙發後面躲起來。
看過「小英的故事」後,以柔開始對這些生死之事敏感起來。有天忽然問我,媽媽,小木偶裏怎麼都是男生?說著就開始扳著手指數:皮諾邱,木匠爸爸,吉米尼,阿珂,費格洛…我打斷她,不對哦,小金魚阿珂是女生呀!以柔對我的回答不是很感興趣,不聽我說完就接下去問她其實最希望知道的:「那木匠爸爸的太太呢?」原來她拐彎末角的就是要問這個。我看小木偶從來沒想過木匠有沒有太太的事。我直覺地說大概去世了吧。以柔低下頭來,長長的睫毛搧呀搧的,只聽到她語調低低的自言自語:「為什麼這些故事都要有那麼多媽媽死掉?」
我也覺得奇怪,為何這些給孩子聽的童話故事,都是從不完整的起點衍生的出來的呢?
我們的討論,逐漸從童話故事發展到現實生活。她開始問我,人都會死掉嗎?你們會死嗎?我只能很誠實的回答,是的,我們都有走的一天。可是看到她擔心的模樣,我只好再加一句,可是還要很久很久。以柔的眼睛亮了一點:「多久?」我非常鄭重的回答:「一百年。」一百這個數字,對一個還在學數數的孩子來說就像天文數字一樣,她頓時就覺得放心很多。
可是這個小妮子不是那麼好騙的。她馬上就發現我話中的破綻:「那為什麼小英的媽媽還沒有一百歲就去世了呢?」「喔,那是因為,第一(要有條有理的回答,講話才有權威,因而能博得信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時候沒有很好的藥醫生病的人,第二,小英媽媽見了醫生後,急著帶小英去找爺爺,沒有好好休息,才會越病越嚴重呀。」趁著以柔將信將疑,我很快加上兩個能活到一百歲的條件:常運動,還有生病乖乖吃藥。我用兩個很好的例子,問她:「阿公阿嬤老嗎?」她居然很爽快的回答:「不老。」「對呀,因為他們每天都運動,不是嗎?」這是以柔親眼見到的,至此深信不疑。她知道爸爸媽媽都有喜歡的運動,因此對爸媽能長命百歲非常放心。只有在冬雨綿綿的陰沉日子,當媽媽只願意窩在熊熊爐火邊讀心愛的書時,以柔會義正言詞的教訓媽媽:「你都不出去運動運動,難道想很快死掉嗎?」這時候只好怨自己故事編的太過火,自食其果。
兩年前我和Valley決定把以柔留給疼她的媬娒,兩人偕伴去遊巴黎,然後他再陪我去丹麥開會。那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的歐洲行。這個自私的決定當初引來家人的一些異議,但是我有自己的堅持,並沒有因為這樣而改變初衷,不過行前我們做了一件我倆認為重要的事:立遺囑。
畢竟坐飛機旅行的事,誰也說不準。我們想如果有什麼萬一,不願意發生親人爭養孩子的事情,更要確定以柔會在能信任的家庭成長。我們先徵求親愛的姊姊和姊夫同意當以柔的監護人,然後和律師約時間去把文件寫妥。在律師事務所,律師除了詢問監護權及孩子長大後的財產使用權,還問了許多我平常想都不願意想的事:你要土葬還是火葬?死後器官要捐贈嗎?我被問了後,總會先愣一下,然後基本上Valley說什麼我就隨便附和。最後律師還問,如果到了最後的時刻,要強救嗎?Valley和我都很灑脫的說,如果沒什麼希望了就不需要用太激烈的方法急救。
這件事過後,我很少再想起。
今年春天的高爾夫球Masters 比賽時,Tiger Woods的父親病況嚴重,使他打球很難專心,當時有另一個選手特別能了解Tiger的心情,與他互相安慰鼓勵。那是北愛爾蘭的Darren Clarke,他的太太已在乳癌後期,治癒機會渺茫。Masters過後的一個月,Tiger 的父親去世,全世界的報紙都以大篇幅報導,幾個月後Tiger一舉拿下英國公開賽的獎盃之後,激動而無法控制地流下的「虎淚」,更讓所有觀眾真實地感受到他對父親的濡慕之心。
然而,英國公開賽的第一天,沸沸揚揚的賽程及所有人專注的眼光之外,在愛爾蘭的一角,Darren Clarke 也默默地送走了才三十九歲的太太。 報上只登了一張追思禮拜後,他和五歲的小兒子牽著手走出教堂的照片。這位剛失去妻子的丈夫,身著黑色西裝,金髮的男孩也穿著與年齡不合的西裝,父子倆頭低低的,兩人的手緊緊互握好似那是僅剩的一點依靠。我對著那張照片注視良久,眼光停留在那金髮男孩的身上久久不能移開。
Clarke 的妻子和我同歲,那低首斂眉的小男孩正是以柔的年紀。
放下報紙,我對Valley說,再跟那位律師約一次吧。我要改變當初定下的不強救的原則。只要還有一丁點兒的希望,不論是用多激烈的方法,也要盡力把我救回來。
Valley有點驚訝我忽然提這事。我只是淡淡的說:「以柔還小,需要媽媽。」
對以柔許下一百歲的承諾時,她那因放心而綻亮的眼神特別讓我心動。我明瞭能實現諾言的機率微乎極微,只希望以柔長大後發現媽媽誆她一場時,能了解媽媽心底其實多麼希望真能陪她活到一百歲!
- Sep 21 Thu 2006 00:00
生日禮物
Valley 的生日快到了。
近年來我們已不再互送生日禮物。以前談戀愛時,他在我生日時送花我總是高興萬分,可是結婚後他第一次送我花,我愣了一下,馬上想到現在結婚了,他的錢也是我的錢,拿我們的錢來買花多浪費呀!當下告訴他這些逢年過節的繁文縟節從現在開始都可免了。
一位男同事最近剛過生日,他太太特地為他買了一個palm pilot,想給他一個驚喜。偏偏我這個同事是粗線條的人,這個禮物他不適合用也不想要,看到它既高級又新型,一定所費不貲,當下就心疼起來了,他吞吞吐吐的想表示自己的看法:「我我我…我不知道你會買這個,妳何必買這麼貴的呢?」這下越講越不能聽,太太頓時覺得很委屈,我花那麼多錢,精心挑的禮物,你居然還要批評,馬上就拉下臉來,這下輪到做先生的道歉,可是太太已經心情不好了,害他第二天還得請太太吃午飯賠罪。這個壽星實在當的很倒楣!
我和Valley之間就沒這些糾紛,我只要求生日一定要給我卡片。孩子稍微大些後我們也會買個蛋糕,唱個生日快樂歌,應應景罷了。
我們平常一年都找一兩場好看的棒球賽,請朋友幫忙看女兒,然後兩人跑去看球賽。但是今年週末的票特別難買,所以遲遲還沒去。這天他又在看職棒大聯盟的賽程表,忽然說:「我的球隊要來舊金山耶。」我湊過去看,果然他最喜歡的球隊要來舊金山打三場球。他歎了一口氣說,可惜不是週末。我靈機一動,說,那你要不要自己去,當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他聽了非常興奮,馬上上網去查,果然非週末,又只需要一張票,因此可以買到很好的座位,於是他就高高興興的訂票了。
球賽當天Valley 請了一天假,早早就去球場看賽前練習,球賽一直要到晚上七點才開始,他悠悠閒閒的一點也不著急。那天我九點半跟以柔說過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間,把電視打開,看到Valley 的球隊四比一領先,想他一定看的很高興,可是都這麼晚了才第八局,不知要多晚才能到家呢?我想還是我比較幸福,能早早上床,於是就滿足的倒頭大睡。結果他到凌晨十二點半才到家呢!
第二天晚上回到家,我問他昨天過的如何,這個平常不多話的人,居然眉飛色舞的在晚飯的餐桌上足足講了十幾分鐘,看到他們練球啦,座位看的多清楚啦,球賽多刺激啦,說完後,他很誠懇地謝謝我讓他過了這麼快樂的一天。
我想,我送他什麼了呢?我給了他一天的自由。
人是群體動物,我們都需要朋友,伴侶,或是家人。但是我總覺得生命中有許多重要的時刻,是自己獨處的時候。
我今年去丹麥開會,記憶最深的是在冷咧的冬天,穿上厚重的黑大衣,裹上圍巾,帶著手套的手握著地圖,自己一步一步踏在哥本哈根的街道,静静地觀察他們的建築,看湖上的天鵝,參觀美術館,還跑進他們的歷史博物館,只因聽說有非常有名的木乃伊,結果看到被剝開的木乃伊覺得可怕居然落荒而逃。
我永遠記得獨自踏在石子路上,聆聽自己的心聲,自己跟自己對話。我的感受,我的想法,沒有什麼時候比那時更清晰。我踏在陌生的街頭,貪婪的咀嚼看到的新景象,有時想到一些生命中過往的事,忽然會有全新的感受;對自己,有全新的看法。我雖是獨自一人,但是心中滿滿滿滿的,那是一種幸福的感覺。只有孤獨的時候才能感受到的幸福。
所以我放Valley 一天假,讓他離開總是熱熱鬧鬧的家,自己安安靜靜過一天,做喜歡做的事。果然,看他回來後心滿意足的樣子就知道他也享受到了一個人的快樂。
我們在收拾碗筷時,他忽然湊過來說:「I missed you yesterday。」我說是嗎?他說,「對呀,我看他們在球場賣熱可可,就想到妳。」喔,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們剛搬到加州的第一個四月,就興沖沖地跑到奧克蘭去看一場晚場的球賽,沒想到加州日夜溫差大,到了晚上變得好冷,我雖有帶夾克但還是不夠,猛打哆嗦,球賽也不覺得好看了。不得已去買熱可可解寒,沒想到天氣冷,連熱可可都不熱,真是覺得倒楣透頂。自此以後我們再也不看晚場的球賽了。但是這個「不熱的熱可可」從此變成一個溫暖的回憶(雖然當時一點也不溫暖)。因為這樣,他才會在看到人在球場吆喝賣熱可可時,想到家裏的妻子吧。
因此,獨處的時候,心不見得一定是孤獨的吧!
- Sep 14 Thu 2006 00:00
第一封信
今天以柔在下午班第一次用注音符號寫了一封給爸爸媽媽的信。內容如下:
媽媽爸爸 我很好 我沒有抽煙
以柔跟我解釋,她本來還要加一句「也沒有刺青」,可是紙上沒位子了就沒寫。
我實在想大笑,但是看著以柔認真的表情,只能費力的把已到唇邊的笑意又吞回去。
我知道她寫信是在假想長大離家後寫信給父母,那最需要告訴我們的是什麼呢?就是媽媽爸爸常常耳提面命的「長大後不可以抽煙」,她最近問起刺青我也告訴她那是以後不能做的。
看起來真的洗腦成功。
- Sep 06 Wed 2006 00:00
金門公園一日遊
這個週末是三天的長假,我們跑去舊金山的金門公園(Golden Gate Park)玩。因為通往舊金山的一座大橋在這個週末封閉維修,我們決定把車開到半途,搭渡輪到舊金山Embarcadero 的港口,再坐Muni train到金門公園(這是只有兩三截的小火車,在市中心是行駛於地下,到了市區外圍才爬到地面上),試試不開車的旅遊方法。
從我們家出發時還是晴空萬里,沒想到往西開的途中,只見山頭瀰漫著陰沉的雲層,沒一會兒我們就置身雲霧之間,前一刻的燦爛陽光就此被遠遠地拋在身後。到了搭船的港口,一下車迎面就吹來冷咧的海風。許多遊客來舊金山,以為既然是到四季如春的加州,就只帶T恤短褲涼鞋,到達之後通常會被涼颼颼的天氣嚇壞,看到一家家店內明明是夏天卻在大賣sweatshirts(長袖的厚重T恤),這才有些明瞭上當了,只能歎口氣也加入那些冤大頭遊客的行列。舊金山鄰海,一年到頭的氣溫只在華氏六十度左右。北加州的海水非常寒冷,這裏去海邊通常只能在海邊玩玩沙,除了全身包的緊緊的surfer,及不懂得怕冷的孩子們,沒有人會跳進海裏游泳。我們住在內陸,沒有海水的調節,氣候就熱的多。不過熟知舊金山的天氣,出發前早就準備好了一件件厚厚的夾克,以柔夾克外又套上一件羽毛質料的背心,才不再叫冷。
五十分鐘的船程異常平穩,可以飽覽一座座大橋,以及岸上風光,甚至到了舊金山還能遠遠地看到壯觀的紅色金門大橋,可惜她躲在雲霧裏看的不是十分清楚。以柔和爸爸不時的跑到船外面吹冷風,再進來用冰冷的雙手冰媽媽的臉,一路上玩的很開心。我們下船後改乘火車,下車後穿過一戶戶漆著漂亮顏色的可愛住家,就到了有名的金門公園。
我們到了就先去租腳踏車,這個公園佔地一千多畝,是全美面積最大的公園,用走的實在無法盡情觀賞,何況以柔走得慢,不知何時就會開始抱怨腳痛呢?我們租了兩輛腳踏車,再加一個trailer bike,那是一輛低一點的腳踏車,只有後輪,把手前有一條長槓接到Valley腳踏車後,因此能由他拖著走。我們騎進公園裡面,迎面而來的就是一片繽紛的花海,還有一個橘紅交織的花鐘,不知為何忽然讓我想起了陽明山公園。我們在鋪滿花的草地前停下車,開始享用午餐。Valley細心地準備了用法國麵包夾的三明治,還有馬鈴薯沙拉,葡萄,紅羅蔔,他又像變魔術似的掏出一小瓶白酒,我看了不覺笑出來,Valley說舊金山的人有氣質,我們也得入境隨俗,於是我們就在百花編織成的地毯上吃將起來。啜著白酒,我閒閒的觀察四周,只看到許多家庭出遊,也都在草地上野餐;許多蹣跚學步的小小孩,在草地上興高采烈的跑著,摔跤了也不怕,美國人悠閒享受假日的態度,在這裡一覽無遺。
我們吃飽後上路,一家三口騎著腳踏車在公園中寬大的馬路上奔馳,這個馬路在週末不准汽車通行,因此我們只需要注意騎三輪車的小孩就行了。馬路兩旁都是碧綠如茵的草地,不一會兒就出現有趣的雕像或花園,我們把腳踏車往草地上放倒,就可奔去看,隨性又輕鬆。公園當中有個中間有小島的大湖,環著小島能划船。我們租了一個小船,踩著踏板船就能動,前面兩個座位有踏板,後面的座位面向後頭,給純粹欣賞景緻的人坐。Valley一上船就毫不遲疑的往後面的座位一屁股坐下來,很有禮貌的要把「船夫」的座位讓給我和以柔兩人,我說這不是開玩笑嗎?以柔的腿短根本就搆不到踏板,那豈不是要靠我一個人嗎?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回船夫的位子,認命的踩起踏板來。那個踏板看起來輕鬆,其實沉重不已,尤其是我們已騎了很長的一段路,酸痛的腿踏起來更是非常吃力,不過踩了一陣子總算習慣一些。我從船上看到環湖的步道上,濃厚的綠蔭下,有父母追著孩子跑,也有老夫婦互相扶持緩緩散步,鴨子水鳥不時的在湖水上畫出一道道漣漪,我不覺開始喜歡上這靜謐的氣氛,而身體也因為騎車及踏船的關係在此時漸漸溫暖起來,呼吸著清涼的空氣覺得分外可貴。隨後看到一艘船有兩個小學年紀的女兒賣力地踏著船,後面的老爸兩腿舒服的伸直,手擱在肚子上神情輕鬆的欣賞風景,Valley看到了對我投以無辜的一眼,我笑了,好好好,等你的女兒大一點,我們再服侍你這個大老爺可以嗎?不過現在還是請再踩用力點吧!
另一個有名的景點是日本茶園(Japanese Tea Garden),是美國歷史最悠久的日式花園。這個由一位年少時曾在日本住過的澳洲人設計的「日本村」,有日式閣樓涼亭,翠綠的竹林,小橋流水,不時能聽到潺潺水聲,另外還有一個讓人品茶的棚子,坐在裏面輕啜綠茶,微風吹拂,細緻優雅的花園美景盡收眼底;當身著和服的麗人婀娜地到桌旁服務時,真要錯覺身在日本了。這個庭園最有名的是三四月盛開的櫻花,可惜這次無法躬逢其盛。以柔在一個小花園裏看到一些竹竿並排放倒在地上,興奮地告訴我:「媽媽你看,甘蔗耶!」原來我們曾經唸過楊喚寫的「水果們的晚會」,裡面有許多以柔不認識的台灣水果,像是龍眼,楊桃,甘蔗。她還以為這些竹竿是書裏的甘蔗呢。下次應該在夏天帶她回台灣,才能認識這些「久仰大名」的水果們。
我們整整玩了一下午,在這個幅員廣大的公園還逛不到一半,沒能騎到海邊看Cliff House,也沒有進去有名的博物館。以後來應該開車,路上就不用花那麼多時間,也可以把我們自己的腳踏車載在車後帶來,才不需花錢租車。寫上一篇「展翅飛翔」時感慨孩子成長的太快,不免懷念起嬰兒時期她溫暖的身子,甜蜜的氣味,還有對我們全然的依賴。但是孩子長大也有好處,我們現在像三個好朋友,可以一起蹬上腳踏車,一同分享生命帶給我們的驚喜。我多麼希望這一趟趟的全家之旅,能夠在她長大後成為美麗的回憶,以及孤獨時溫暖的動力來源。而我呢,將會永遠記得這兩個我最親愛的家人,騎著腳踏車雙雙對我微笑揮手的鏡頭!
- Aug 30 Wed 2006 00:00
害羞的孩子
我們這個夏天去迪斯奈樂園玩,意外地發現了以柔害羞的一面。
我們平常看到的以柔, 是個愛說話,愛唱歌,又喜歡跟人親近的快樂孩子。原以為她在樂園看到書中的人物, 一定會很興奮,沒想到她害怕地一點也不想靠近。睡美人耶!居然不要靠過去看。我幫她買了一本簽名簿,哄她說那些人物們會在她的本子上畫漂亮的圖,她才有些心動。可是看到了下一批人物,又臨陣脫逃,還是不敢。好不容易到了米妮那兒才鼓起勇氣排隊去簽名。後來看到小熊維尼和他的好朋友們倒是很高興,回來跟我報告:「媽媽,你知道他有多軟嗎?非常軟非常軟。」因為辭彙不多,只能用很多次的「非常」來形容。我們去一個有很多卡通人物的餐廳吃早飯,那些動物或人物就輪流來我們這一桌拜訪。他們來時,以柔不是雀躍地歡迎他們來到,而是低頭找她書上的空白頁給他們簽名,等他們簽好了,她笨拙地要把筆蓋好,還要把筆塞到書上橡皮筋的孔裏,越緊張就越塞不進去,神情又倉皇又不知所措,我得提醒她跟那些動物們照相,她才在照相機前展現她的標準笑容。甚至當她和小美人魚交談時,她把手擺在背後做稍息狀,兩手握的緊緊的,非常戒慎恐懼的樣子,反而像小朋友在回答老師問題似的。
- Aug 29 Tue 2006 00:00
螞蟻的媽媽
我去樓上拿個東西,以柔拎著了一包巧克力也跟了上來,順手就打開包裝紙要聞聞這巧克力是什麼味道。我看了很緊張,急急的說:「不行!巧克力拿到樓下去,不然會生螞蟻。」
以柔聽了前半句話就已轉身要往下走,但是聽到我講的最後一句話,又轉過頭來,眼睛睜的大大的瞪著我:「什麼?巧克力是螞蟻的媽媽?!」然後搖搖頭地走下樓去。我一下會意不過來也愣了一下,再想一下,才發現原來我不小心說了台灣國語, 還讓以柔認為媽媽糊塗了呢。
- Aug 27 Sun 2006 00:00
我的音樂不好聽嗎?
教以柔鋼琴已三個多月了,我們既是母女又是師生,其中也發生許多趣事。
以柔第一次兩手一起彈,因為兩手要一起用力不知如何應付,於是每一隻手指都翹高高的,伸的又長又硬,真是像雞爪。我馬上糾正她,並親自示範。我說:「以柔,你看媽媽手多好看,手要這樣彈才好呀。」沒想到以柔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抓起我的手:「媽媽你的手一點也不好看,都是這個一條一條的。」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我的青筋突起,在手背上蜿蜒像河流一樣,果然是很難看,可是我說我的手好看是在說彈琴的姿勢,以柔卻照字面解釋。她看完我的手,又舉起自己細嫩光滑的手背,,說,「還是我的手好看一點。」到這個地步我也只好附和,但是還是鼓勵她,手好看沒錯,但是如果姿勢好點會更好看。以後要矯正她得把話說清楚點才行。
又有一次她一開始就彈錯,我就叫她停下,要跟她說彈錯的地方,沒想到她假裝沒聽到,自顧自地一直往下彈。我沒停止叫嚷,但以柔也沒停,就在我的「停,停,停。」的叫聲中以柔把那短短的曲子彈完了。等琴聲歇止,我不高興的說,「跟你說停,你怎麼不聽?」沒想到以柔理直氣壯的回我:「難道你覺得我的音樂不好聽嗎?」我的天呀,她居然稱那些敲出來的音符叫音樂!她這樣的問題,我誠實的回答應是:「對,是不好聽。」可是我不太想傷她的心,就回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我覺得你可以彈得更好。」沒想到以柔沒聽出我的深意:「媽媽你沒有回答我的話,是好聽,還是不好聽?」我想孩子的世界還是黑白分明的,聽不出這種圓滑的話語。我只好再重複一次,以柔還是沒聽懂,但也不再追究她的音樂好不好聽了。
練完琴我跟Valley提到那段對話,我說你看我都在用你們美國人的說法了,沒有「不好」,只有「還可再進步」。這都是我這幾年來為我的同事寫年度評鑑學到的,剛開始不懂,用咱們誠實不欺的態度,老老實實寫他們的表現,好就是好,不好也照實寫,沒想到被我老闆幾乎全部槓掉重寫,原因是我寫得太直了會傷人心,所有寫的都只能點到為止,最好是讓他們往前看,不要太數落他們以前做不好的地方。這樣的好處是不傷人,但是被說的人不見得知道自己表現不好的地方在哪裡。我現在被訓練的能寫迂迴彎折的評鑑了,所以跟以柔的對話不知不覺就出現「你可以彈得更好」這種話語。沒想到我跟Valley吹噓時,他居然不以為然。他在大學教書,看過太多在家嬌生慣養的孩子,把自己看的高高在上,好像其他人都得奉承他們似的。這樣的孩子不能受一點點委屈,常會跟教授做過份的要求,如果不順意馬上就告到院長級的人物去。而學校的態度通常也偏向這些學生,好像這些教授們都是來服務學生似的,以前教授的權威現在已不復可見。常有這些感慨的Valley,明白地告訴我,對自己的女兒不用客氣,該講的就講,在家嚴厲點以後去外面才不會什麼壓力都受不得。既然有他的支持,要我回復本性那還不簡單嗎?
我跟Valley異國的婚姻,因為背景不同,有時想法或做法都有相當的差異,有時候會不知要採取誰的習慣才好。不過我們相處久了,現在已能了解對方對某事會採取什麼樣的態度,甚至會有像這次,我其實是採取美國人的做法,但是本身是美國人的Valley反而要我用台灣人的教法。以柔有幸生於一個異國婚姻的家庭,希望我們能用中美兼顧(或是取長補短?)的教育來教導她,可是也不免擔心她會不會被父母不同的基本信念給混淆?我想只要Valley 和我先溝通,用一致的態度對待她,也許有的規矩是美國版,有些是台灣版,又有誰能說這樣不能教出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