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滅的神話 @ 小城故事

今天早上從臉書上唸到，原來台灣的孩子可以跟聖誕老公公要心儀的禮物。可是當孩子大一點，寧願在心裡偷偷跟聖誕老公公講他想要的禮物，父母就得旁敲側擊地問，否則送錯禮物怎麼辦呢？

唸到這裡，心中慶幸美國的「偽」聖誕老公公好當多了，孩子們只知道聖誕夜他到處趕著送禮物，誰家得到什麼是他的決定，既然我們家的聖誕老公公是Papa，就都由他決定（見「聖誕節的意義」）。

最大的聖誕禮物，是以柔兩歲的時候得到的一個搖擺小馬，她乘了幾次才敢大力搖擺。這個玩具成了未來兩年回Papa和Grandma家最愛的玩具。

要脅孩子乖，聖誕老公公才會送禮物，倒是全世界父母使用的法寶。以柔有一次擔心上黑名單，還寫了一封懺悔信（見「給聖誕老公公的信」）。

美國孩子的另一個神話是牙齒仙女，掉了牙齒以後放到枕頭下，牙齒會被仙女收走，換來一個銅幣。為此我也寫過兩篇網誌（見「延伸閱讀」）。

然而神話總有破滅的時候。某次聖誕節前，以柔跑到Papa和Grandma的房間玩，無意中見到衣櫥裡有一個Walmart的購物袋，裡面有玩具。聖誕節早晨，她在聖誕樹下見到同樣的禮物，就猜出端倪了。

至於牙齒仙女，則是她測驗出來的。有一次牙齒掉了，她沒有跟我們說，自己將牙齒放到枕頭下，第二天牙齒還在，也沒有硬幣。但是只要跟爸媽說，仙女就會當晚來放硬幣。如此，她也就心中瞭然了。

然而還有其他的事，並不是神話，只是父母找不到適當的機會，告訴孩子一些殘酷的事實。

昨天聽了Fresh Air裡Terry Gross訪問電影導演Marielle Heller的錄音。導演提到主持兒童節目的Fred Rogers 從不對孩子隱藏殘忍的真相（14:56- 19:00），讓我感觸很多。

那是一個下大雪不能上學的日子，因此Marielle Heller讓三歲的兒子選要看哪一集的“Mister Roger's Neighborhood”。當時她兒子在迷海洋生物，某一集有一個魚的照片，他就點了。媽媽一看那張照片，心知這一集應是與死亡有關的，而她還沒跟孩子講過這方面的事，但也躲不掉，就看吧。

這集演的是Mr. Rogers魚缸裡的一條魚死了，他把魚放到鹹水裡，想救回來，撥一撥水，魚好像在動，其實沒有，於是他將魚埋了。Mr. Rogers接著說了他小時候養的一條狗死的故事。

兒子看著媽媽，以不信的表情說：「狗才不會死呢！」

媽媽說：「狗是會死的。貓也會死。」（他們家養了兩隻貓）

兒子說：「貓？貓也會死？」

媽媽說：「對。貓會死。」

兒子：「可是我們家的貓很棒！」

媽媽掏出一張貓的照片：「這隻貓是你嬰兒時期去世的，我們將他葬在後院的櫻花樹下。我想他的時候，去櫻花樹下站著就覺得與他很近。」

她能看出孩子這段時間不斷地思考，又看了幾個電視片段，他鄭重地轉頭宣布：「媽媽，海象不會死！！！」

唉，媽媽還是無法附和，難過地說：「海象也會死。」

無論如何抵抗事實，還是找不出不會死的動物。至此，小男孩再也忍不住，放聲嚎啕大哭。他悲傷的哭聲，似乎是為整個世界而哭。他問可不可以把所有死掉的海象都埋在我們家後院，這樣才可以去看他們。

媽媽緊緊抱著他，自己也哭了。她只是一再地說：「我知道這樣的感覺很痛，真的很痛。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那天晚上，臨上床前，小男孩終於問了最重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