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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續)
 
千辛萬苦爬到頂,我們將濕透的衣服,加上之前的游泳衣以及毛巾都攤在石頭上曬乾,分隊討論早上經驗的學習。兩個多鐘頭後,又要收拾行李往前行。
 
本來到了某處有車來接的,但是走到那裡才發現不僅沒車,而且鐵柵欄還是鎖著的。甘能爾二話不說,快手快腳的就翻過柵欄,往前找他的接駁車,我們則在鐵門前乾等。
 
(左上方是最好的休息方法,不卸下背包,而是倚著牆不需要承受背包的重量。可惜我們無法抵抗誘惑,背包放下再說,至於後來還要費力扛回去,就先不管了)。


        (美麗的海早已被我們丟到身後)
 
 上車後,在山路中顛簸,我坐在後車廂的行李中,每次輾過大石頭就隨著行李跳起來,腦袋差點碰到車頂。不過司機在不平的山路開慣了,速度一點不減。忽然間他放慢速度,我正好奇,這才發現前路有一群野豬,包括好多隻小豬。
 
這是一開始甘能爾跟我們說的,山裡沒有猛獸,只有不傷人的野豬和小蛇。我們的車逼近之後,野豬們開始竄逃,往山裡奔去。小豬身體雖小,但是奔跑起來卻是靈巧輕快。他們跑的飛快,在車子前座幫我照相的同事捕捉的照片都是一片模糊,沒法貼上來。



 
 
山路附近都是森林,不禁讓我想起早上爬山的時候,雖然每次樹枝劃過會痛,但是植物天生的香氣,還是讓氣喘吁吁的我精神一振。這裡也是,車窗大開,只聞到樹葉的芳香,讓我忍不住貪婪的多吸幾口。
 
此時我們重新分隊,有了新的隊長。沒一會兒,兩隊的隊長被一輛車載走,不知搞什麼名堂。剩下的人在樹林裡等車回來載。這時候疲憊加上時差還有前一晚沒睡的困倦都襲上來,有人躺在地上頭枕著背包倒頭大睡。我看到附近有石桌石椅,也趴下來休息了一下,但是這種無法放鬆的小憩,實在沒有太多幫助。暫時的鬆懈,只感到身體有多麼疲憊,時差造成的昏眩感,也開始從頭部往下佔據身體。不由的想起昨晚拂過臉部的微風,當時是多麼好睡的狀況,偏偏憂慮第二天的事而沒有好好睡,現在只能讓困倦席捲自己的身心。
 
(山路要這種四輪傳動的車才開得動)
 
過了許久,車子回來,總共兩輛車,將兩隊分開載到不同的地點。我們有一個無線通訊,能夠跟隊長通話;另一隊也能跟他們的隊長通話,大家聽得到彼此的對話,但是每一隊只能跟自己的隊員/隊長通訊。這時我們隊長的聲音從無線器傳出來,他手上有一張地圖,我們得依照地圖的指示去第一個目的取一個袋子,然後再去第二個目的地。
 
車子載我們過來的時候,見到一棵樹掛了一個塑膠袋,在野外看來特別突兀。另外兩個隊友比較性急,不等隊長說完,快手快腳的就大步去回去拿袋子。我的顧慮比較多,傾向先聽完指令再行動,我想,雖然有袋子,但若不是屬於我們這一隊的,拿了也不見得有用。但是一對二,既然另兩人都去拿了,我也就跟過去。
 
將袋子取下來後,看到袋子的號碼是我們的隊碼,之前怕拿錯袋子的顧慮解除。袋子裡有一個投影片(transparency),上面畫了幾條不同顏色的線,看不出端倪。因為這個活動的題目是“合作”,我們猜還要跟另一個隊會合後才能解決這個謎題。除了投影片,袋子裡還有十幾個麵包,下午只吃了一個桃子,此時手中提著這些食物,誘惑真大,不過還是抑制慾望,完成任務再說。
 
隊長說從掛袋子的地方,要往前走多少公尺,再往哪邊走。我們身上沒有地圖,但是有一個指南針。為了不盲目地聽信隊長的指令,特地問若是右轉,是什麼方向?隊長說是東北,但是我們的指南針寫的卻是西南,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因為怎麼討論都理不出頭緒,姑且走走,但是隊長說五十公尺之外會有一個右轉的路,我們走了兩百公尺才到一個丁字口,只好停下來再確認一次。可是無論怎麼問,答案都不對。因為隊友一直反映隊長提供的地圖資訊與我們周遭的環境不合,隊長也開始失去信心,他說的指令變成“有可能…”,讓我們更無法相信他。
 
這時候人的個性變得特別明顯。另一隊在一位行動派的隊員帶領下,無視隊長的指令不對,還是勇往直前,發現實在不對了又回到原處,居然一趟同樣的路走了三遍。另一端的隊長忍不住問:「你們為什麼回到原處?」隊員們忍住不說:是你的指示不對,才害我們一次次重走!我們這隊的人則比較沈得住氣,看隊長對自己看地圖的本領越來越沒信心,乾脆包包放下來,把麥片拿出來,冷水沖進去開始吃,一邊跟隊長說:「你慢慢看地圖沒關係,確定了再跟我們說怎麼走。」
 
在森林裡行走,不像之前爬山那麼險峻,但是遍佈於樹木之間的都是大塊的白色石頭,邊緣犀利,踏在上面腳步不平,非常難走,並且不時需要爬坡,加上背上的重量,還有一天累積的疲憊,實在是一天中最嚴厲的考驗。還好醫生幫我將前面的肩帶拉更緊一點,這樣背包真的與我的背貼緊,果然感覺上重量稍微減輕。
 
走到另一個岔路,與隊長又是一番討論,他說:「面向某個方向,你是否看得到一座山?」這裡無論面向哪裡,都可以看到不同的山,這樣的問題等於白問。他又說:「山上有沒有一個像是煙囪的石頭?」隊友說:「好像是有。」誰知道隊長說的煙囪長什麼樣子,不過真要想像,也是看得出一個長形的煙囪吧?按照隊長的指示,我們往前又走了一會兒,可是還是不對。從無線中也聽得出另外一隊順著他們隊長的指示走,也是走不出對的方向。
 
遠方的兩位隊長眼中的地圖,每一條路畫的清清楚楚,無法想像我們怎麼可能找不到該走的路。他們不知道處在森林中的我們,到處都是白色尖石鋪出的小路,隨時可以轉彎,不像地圖上畫的那麼黑白分明。隊長們也無法想像我們背負的重擔,地圖上小小的蜿蜒之路,都要一步步的走過,地圖上的一公分我們腳下卻是一百公尺,不是走錯路就往回走那麼簡單。
 
這個活動測驗的就是隊長和隊員如何利用彼此的知識走對路,但是因為見不到對方處的情形,很難有同理心,這也是這項活動最困難的地方。聽說以前很多隊,到最後隊員和隊長翻臉,甚至將無線丟掉,決定自己走出自己的方向,這當然是意氣用事,還是無法完成任務。
 
這時我就很佩服自己這隊,雖然怎麼討論都理不出端倪,卻沒有失去耐性,反而壓抑住心中的不耐煩和挫折感,仍然緩緩的和隊長討論。我們的隊長(也是之前非常照顧我的梅茲)非常了解我們身負重擔,找不出對的路來,他也是很心急。
 
還好我們這樣邊走邊質疑不知多久,終於聽到另一隊的無線上說:「我們剛剛聽到另一隊的隊長說的煙囪山,好像是我們看到的山。他們說的路線也跟我們的方向比較符合。」聽到這話,我和隊友們互望一眼,腦中的燈泡剎然亮起,果然,對方緩緩說了一句在大家心中升起的一句話:「有沒有這個可能:你們兩人的地圖拿錯了?」隊長和我們想的都一樣,只聽他們其中之一說:「等我們一下!」
 
停頓了一會兒,兩位隊長交換了彼此的地圖,跟自己的隊員比對從一開始拿了袋子以後走路的方向,這下每一個環節都對了,我們也比較有信心,猜想我們走的方向應該是會與另一隊會合,因此一邊走一邊大聲呼喊,看聽不聽得到對方的回應,這樣又走了許久,終於在一次呼喊之後聽到回答,這下終於與另一隊的三個人會合。他們之前取下的袋子裡有番茄和大黃瓜,與我們袋子裡的麵包湊合後剛好可以做三明治。不過我們將那兩張投影片放在一起,還是看不出端倪,我們猜想得將隊長的地圖拿來墊下面,才能解決謎題。於是我們與隊長通訊,看他們能不能猜出自己處在的地點,自己走來跟我們兩隊會合,這下變成隊長得動腦筋,他們由自己看得到的景象,果然猜出自己所在,緩緩走下來與我們會合。自從上車之後就被分開的八個人,終於因為堅持與智慧,又重新聚集在一起了。
 
(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兩輛車的司機搞錯隊伍的號碼,將我們放錯地方,因此地圖的指示其實是給另一隊的。這樣的錯誤情況下,我們居然還能解決問題,真的很厲害呢。)
 
三張紙湊在一起,這些線條的聚會處是某一個地點,我們八人開始往那個方向一起走去,終於在天黑前到了當晚的紮營處。此時我們聽到一個振奮的消息。原來山上的一位人家宰了兩隻乳豬,要招待我們,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消息。我們帶了自己的水,還有碗和湯匙,將頭燈裝好,就在昏黃光線下開始往這互人家走去。他家在深山中,活動主導人在某些轉角處做了一些記號,才沒有迷路。
 
這位山中村夫的家,就是樹木中一片開闊的平地,裡面有許多茅屋似的建築,也不知道是廚房還是房間。許多動物,貓狗豬羊等等,都在空地上自由行動。
 
 
村夫出來與我們親切的握手,他的手掌粗而油膩,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汗漬遍佈,聽說他花了一個下午烤豬給我們。
 
我們在樹下的桌子前坐定,有發電器可以將樹上掛的燈打開。主人將鋪在桌上的一道桌巾打開,見到他準備的開胃菜,我們都驚喜的呼叫出來。
 
(左上薄薄的餅是義大利必備的麵包;番茄上是淡淡香氣的起司,還有像家裡吃的香腸,溫暖的麵包,右上方則是主人家的羊奶做出的goat chees)
 

 
飯前菜是義大利常見的菜,蕃茄上的mozzarella cheese 濕潤,入口即化。已經一天沒有吃蔬菜的我,吃了好幾塊番茄,從來不知道番茄這麼多汁呀。香腸雖然不是烤也不是煎的,但是滋味讓我想起家鄉的香腸,從來沒有在西方吃過這麼好吃的香腸,不知是不是飢餓過頭的心理作用?平常我總是擔心主菜吃不下,飯前菜不敢吃多,但是那天實在餓慘了,也不管主菜還沒有上來,就先狼吞虎嚥。這樣心情的不只我一人,大家也不管用餐禮儀,只聽此起彼落的吞嚥聲,夾雜著飢渴的讚嘆聲。仔細想想,挨餓也不過是二十四小時的事,但是看我們的狼狽相,還以為幾個月沒吃飯呢。
 
等我們腸胃被開胃菜稍稍撫慰,主人端來了兩大盤乳豬,豬皮被烤的香脆、豬肉則是直接斬下,很少看到這麼乾脆的裝盤。我們不客氣的一下放好幾塊到自己的盤子上,豬肉多汁而嫩,用叉子不夠快,乾脆用手拿到嘴邊啃。

 
 
除了食物,還有紅酒,只是裝在塑膠瓶中,看起來有些滑稽,但是經過這天的洗禮,酒裝在什麼樣的瓶子裡已不是在意的重點,我們一杯一杯的灌到肚子裡。主人又端出許多種不同的酒,他解釋著,那是住在西班牙的堂/表兄送的,自己還沒喝,讓我們試喝看看。那些酒喝一小口就發現很烈,我淺嚐即止,但是酒量好的同事們,不在乎酒精的濃度,一杯杯下肚。我也注意到隊友們一直給活動領導人倒酒,我們視線相觸時,隊友調皮的對我眨了眨眼,原來想把領導人灌醉,我們第二天才不用太早起。我不覺微笑,這樣做有些調皮,不過經過辛苦的一天,我也不介意第二天多睡點呀。
 
結束了滿足的晚餐,我們對主人千謝萬謝,在黑夜中排成一列,以頭燈照前路,潔白的石頭在夜色中鋪出簡單易見的路,步伐輕盈的走回紮營處。只因腸胃被原始的食材撫慰過後,無論是渡海還是爬山或是依照錯的地圖找路,此時都不重要了。出發後只睡了幾個小時,想著今晚終於能好好休息, 居然有些雀躍地盼望早點回到我的“床鋪”呢!
 
至於那晚睡得好不好,又有什麼動物夜半來訪,下回分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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