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翼高飛（記以柔大學畢業及家人團聚）（上） @ 小城故事

距離上次寫以柔的大學生活漸入佳境（見“撥雲見日”）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年，沒有再寫後來的大學生活。要再補充的時候，她居然就畢業了。

以柔大學的前兩年是低沈的。離開熟悉的故鄉去遠方上大學，課業沈重又寂寞，好不容易申請到姊妹會能住進去，卻因冠狀病毒的侵襲不得不在大一最後一個學季回家住了半年，大二回去姊妹會的大房子居住，仍然只能上網課，還因為接觸和感染病毒而被關入地下室一個多禮拜。幸好雨過天青，終於在大二即將結束時申請進了建築系，圓了她的心願。

大三、大四開始攻專業後，以柔學習地十分有心得，每週跟我們視訊時，總是滔滔不絕地說著課堂中學到的有趣新知識。無論是期中或是期末考，不再是硬邦邦的考題，而是做研究後寫報告或向全班做簡報，這些對以柔都不是難題，她津津有味地去每個地點照相、搜集資料，再回來做報告，寫長篇大論的文章不但對她沒問題，而且是有趣的事。

在修課的過程中，她也逐漸體會出哪些是她的熱愛，哪些是她沒興趣的。建築系的主修有分設計、材料手工、歷史與理論，還有永續研究。以柔的修課比較偏向歷史與理論和永續研究，設計和手工材料都只接觸皮毛。到了最後一個學季，她才決定用足夠的學分以歷史及理論畢業。

她的課業成績也反映出這樣的偏好。以柔從來不是全A的學生，但是到了大三、大四，因為修的課都是她有興趣的，每科都拿高分，還得了好幾個學期的院長獎，這真不是我們以前認識的女兒。她講到老師教的各種建築歷史或理論，總是滔滔不絕，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大學即將畢業，開始找工作，以柔很明白自己適合什麼樣的工作。她不太會畫畫，也沒有設計的能力，但是她喜歡寫文案，及跟客戶交流（她長期在狗托兒所打工，建立了許多跟客人交流的能力）。雖然這樣的工作在許多公司都可以在“Communication”的部門任職，以柔還是希望進入建築公司，才能應用大學四年學到的知識。我介紹她跟我公司的Communication的同事聊，詢問她們如何進入這樣的領域，工作上又需要什麼的專長與特性，藉著與她們談話，以柔也漸漸地釐清自己的喜好。

四年前她進大學時，並不知道自己想要走哪條路，前兩年修通識課程，懵懵懂懂地試著讀建築系的先修課，大二即將結束時順利進入建築系，兩年後要大學畢業了，她也終於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當初她要上大學，我們只是叮嚀她廣修課程，慢慢地尋找興趣，沒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最後這個學季，以柔除了課業繁忙，也開始找工作。因為她的朋友們都在西雅圖，這四年來她也愛上了這個城市，因此只找這裡的工作。剛開始丟的申請信都石沈大海，沒想到五月時一下子有兩個面試的機會，不但在一個小型建築公司找到助理的工作，還接受一項短期兼職的研究寫作的任務，人家問她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工作，她傻傻地說畢業典禮結束就可以，因此星期六畢業、她星期一就開始上班了，完全沒有休息的空檔。不過年輕人越磨練越堅韌，也沒有什麼不好。

以柔學院的畢業典禮在六月初的星期五舉行，我卻在星期一晚上就先飛去，為了第二天先去參觀以柔的畢業展。為了這個畢業展（capstone symposium），從冬季的學季（Winter Quarter）先尋找不同的可能性，不斷地與教授切磋討論，到了春季的學季（Spring Quarter），學生才開始做題目，這個畢業論文和成果展真是花費不少的功夫和心力啊。

飛機降落的時候，我望著窗外夕陽下山水的風色，第一次想到這就是女兒日後要居住的城市，她的重心在這裡，以後回家看我們也只是「有時有陣」的事了。這樣想著不禁有些心酸，不過人生原本如此，孩子的翅膀硬了，自然應該往高空飛去，父母的責任是將他們教為負責任的成人，尤其以柔現在清楚明白自己想做什麼，我們該感到欣慰。

第二天的下午，我搭地下鐵去以柔的大學，再徒步走去她的系館。畢業展的題目是「圖書館」，因為圖書館是個無論窮富都能享用的設施，在社區裡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學生們用不同的角度探討這個題目，將幾千字的報告濃縮成有圖有字的海報在系館裡展出。到達時，只見系館的中庭十分熱鬧，系上的教授、學生的家人、朋友們川流不息地在海報當中走動，我繞了一圈才找到以柔。

西雅圖有許多不同的社區（neighborhoods），喜歡歷史的以柔決定用兩個社區的特殊建築風來解釋他們的圖書館。有些學生從圖書館內的格局解釋如何著重永續發展，或是親手做模型，三十多名學生的海報各有各的特色，也突顯出大學教育的多向性。

（以柔的室友來捧場）

（我們母女衣服的色系居然是一樣的，我的銀髮也很搭，嘻嘻。）

我也藉著這個機會去向以柔的指導教授道謝。以柔喜歡的理論、歷史正好是她的研究方向，因此她和以柔特別相投。她還特地叮嚀，如果幾年後以柔想申請研究所，她可以寫推薦信。我沒想到老師居然會主動這麼說，畢竟寫推薦信是很花時間的。但這也是規模小的系的特點，以柔最後兩年的課都只有一、二十名學生，因此老師與學生的互動特別親密，如此，老師寫推薦信有憑有據，不會是膚淺地了事罷了。

（這位就是指導畢業專題的教授，也是因為她的推薦，才讓以柔一舉找到兩份工作）

展覽結束，我們走回以柔的住宿處。只見以柔從包包裡拿出一雙橡膠鞋穿，原來的高跟鞋就拎在手上拿著，已經是十足的城市人的架勢了。

母女獨自相處的下午，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將阿公阿嬤的禮物親自交給畢業生。阿公阿嬤雖然無法親自來參加畢業典禮，但是祝福的心意一樣真摯。年初的時候回家過年，爸爸馬上告訴我要去買Cross的金筆送以柔當畢業禮物。在“不一樣的年”這篇網誌，我寫著爸爸如何跟我走了兩個百貨公司，就是為了買這件畢業禮物。Cross這個牌子一直是爸爸最愛的筆，他自己有一支，我現在用的也是他以前送我的（寫在“母女話家常”），他現在也送以柔這兩支金筆，顯示出他對孫女的期許。那天在Cross的櫃檯前，他仔細挑選，還要了兩張卡片能簽名，費了許多功夫。媽媽負責寫卡片，因為不滿意，還寫了兩張，我都帶來了。趁著親友還未來之際，將阿公阿嬤的心意轉達，也是了了一件心願。因為想要讓爸媽知道以柔收到禮物的神情，特地錄了寄給爸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