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回台灣的簽證申請下來之後(見“迢迢歸鄉路(一)”),就開始蒐集資訊,看回台灣需要什麼樣的準備。因為疫情的關係,回台灣的條件不似以前的單純,需要打聽的事情特別多。我拿出做研究的精神,做了不同的列表,一一釐清該準備的事情。
(一)入境準備
最先是隔離旅館的選擇。本來覺得反正只是住旅館,哪裏不重要。但是後來我想如果需要什麼東西(例如水果),如果離家近點,家人要送也比較方便,另外因為我週間日都需要上班,最重要的就是網路要強,於是我問了兩位熟人,都是出差回國需要隔離上班的人,沒想到他倆不約而同地都住北投的雅樂軒,是Marriott Bonvoy系統的旅館,主要是商旅的人住的,我想設備應該都很齊全,沒有多想,就決定這一間了。
(可愛的爸爸,聽說我訂了旅館的第二天就先去幫我勘查,他臉皮薄,不好意思只進去繞一圈,還去人家的咖啡廳喝了一杯80塊的紅茶(他說好貴呀),回來報告說很不錯,有健身房,跟捷運站也蠻近的。我跟爸爸說可惜不能用健身房,因為我是不能出房間的呀。)
再來是訂機票。平常我都是坐長榮的飛機回家,但是本來一天三班的飛機現在只剩下凌晨的一班。現在要上飛機要有兩天前的COVID陰性報告,如果我坐下午的班機,有兩天半可以將報告拿到,如果是凌晨,就只有兩天的時間,太緊張了。另外還有抵達時間的考慮:凌晨的班機到台灣是早上五點左右,以前回到家可以跟媽媽滴滴答答講話,不會想睡,但是如果那麼早到,在旅館一整天太難熬了,而且抵達當天不算隔離,坐下午的班機到了旅館是晚上,不但可以馬上睡覺,而且這「第零天」只有被隔離兩個鐘頭,而不是一整天,比較划算,於是決定這次坐美國聯航下午的飛機。
二月底台灣衛生部宣布三月七日後隔離減短到十天,我就馬上訂機票和旅館。因為變數還是很多,查詢看改時間需不需要罰款。聯航早就宣布從此以後改機票不用罰錢,旅館也說如果只是改時間沒關係,我才安心。
現在到台灣還需要手機門號,隔離和自我管理時期才能定位追蹤,沒有台灣手機的我,不知怎樣做才好, 查問了幾個地方,眾說紛紜,幸好加入了臉書的海外返台團/防疫旅館小幫手,我問了手機的問題,請群組裡有回國經驗的人回答。原來出發前填入境檢疫單,沒有台灣門號無所謂,只要入境時再買SIM卡就好。因為我還是需要美國手機工作,不敢擅自將美國的SIM拿出來,後來發現也可以將美國門號裝eSIM,台灣的再裝SIM,但是我怕不小心用到不同的門號打電話,太傷腦筋。幸好在這個群組裡發問後,才知道其實是可以租手機的,這樣單純很多,我就放心了。
最後就是COVID報告的佈局。現在規定是班機起飛前兩天以內的才算,如果上飛機前報告還沒出來,一定讓人擔心。小城的大學自從疫情開始就有了很好的檢疫系統,報告也符合規格(要有和護照相同的名字、出生年月日、採樣日、報告日,還要有病的名稱,PCR的字樣)。當時我註冊並沒有包括中間的名字(middle name),為了要跟護照名字完全一樣,還特地打電話去請他們加上中間名字。三月之後,我也會每個禮拜某一天早上去測試,「測量」一下檢驗結果出來大概需要多久的時間,幸好速度都很快,早上測,傍晚就收到了。
機票、旅館、COVID病毒檢測、手機都佈置妥當,就等時間到了看實行結果如何囉。
(二)回鄉路途
我的飛機是星期五下午的飛機,時間接近的時候,聯航就開始督促我去看回台灣需要的證件,尤其是COVID的檢驗,很明確地寫著星期三以後才能去測。之前很多人搞不清是兩天前還是48小時前,因為航空公司寫得這麼清楚,就沒有疑慮了。
星期三一早騎腳踏車去檢測,有種回鄉之旅正式開啟的感覺。測了以後不放心,又約了第二天早上的檢測,如果當晚結果還不來,則還有第二天的機會。幸好傍晚的時候,陰性的結果來了,上傳到聯航的網站,十分鐘之後說核准了,我才放心地將第二天的檢驗取消。
班機抵達48小時內,也填寫了入境檢疫單(裡面得填防疫旅館或住宿的資訊),有些人誤以為是班機起飛前48小時,結果到了台灣發現填的無效,又得重填。在check-in的窗口,服務人員小心地查看我的簽證、COVID結果報告以及入境檢疫單,我的登機證的右上角有“Travel ready”的字眼,這樣子登機前就不用再檢查這些證件,只要出示護照和登機證即可。
這段時間,台灣的感染數字又逐漸上升,但是美國的案例倒是已降到谷底,連室內口罩的規定都解除了。但是我因為要回來,出門在外口罩還是戴得緊緊的。心中有些擔心飛機上如果人多,也是有點風險,最近幾次在美國出差,每架飛機幾乎都是坐得滿滿的。幸好回台這班飛機人很少,我坐的艙等只有總共只有七個人,各自的一排(二或四個椅子)最多只坐一人,旁邊沒有人,心情輕鬆很多。以前吃東西,嚼嚥之間都會不斷地將口罩拉回去,這次因為身旁沒人,用餐當中我就放心沒戴口罩,吃完了再戴回去。
十四個鐘頭後,我們的班機降落在桃園國際機場,下降時看著地上的燈光,心中湧上一股欣喜,但是想到入境過程的繁密手續,又不禁有些緊張。。。
(三)鄉親之情
下飛機後,已經有許多全身包緊緊的防疫人員在等我們了。我們在偌大的登機室坐下來,座位上每隔一個位子就打叉,這樣才不會有兩人並坐一起,我特地選一個比較空的地方坐下來。很快地我們就開始進行戳鼻子的PCR病毒測試,依照護照號碼的順序去測試,台灣護照優先,所以一直到90號才輪到我。叫到號碼以後去領號碼貼紙貼在身上,當作識別記,要到出關後坐計程車才能拿下來。再往前走,有人就依照號碼給我一個塑膠袋,上面貼有我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裡面就是測試的棉花棒,之前都是唾液檢驗,這還是我第一次被戳鼻子,感覺很奇異,被戳了以後一整個晚上都還覺得鼻子有感覺。
最近某些來台的班機的陽性特別多,我有些擔心若是跟那些班機的人一起檢驗,會不會有傳染的風險。幸好都是同班機的人在自己的登機室檢驗,不會與其他班機的人接觸。
檢驗結果要一個鐘頭才會出來,因此我們只能回到座位上乖乖等。這段時間,防疫人員一一過來看大家的手機上有沒有出現簡訊,又要如何登入再截圖。我因為上機前填的是美國門號,所以沒有收到簡訊,出去以後再租手機即可,於是我閒閒地坐著等待結果。一個鐘頭以後結果陸續出來,被叫到的號碼就是陰性,確認身上貼紙的號碼就可以走出登機室。只聽到廣播的聲音:「一到五號、六到十號。。。」因為都是連號,表示大部分都是陰性,只有到了二十幾號的時候跳過27號,表示有一人是陽性。他們也很尊重隱私,不會大剌剌地叫27號到櫃檯來,而是有防疫人員在我們走道當中走著,看到陽性那位的號碼,就悄悄地帶他到不同的出口。陽性的人不能照計劃去旅館或居家隔離,而得去檢疫所或醫院,環境比較不舒適,希望他們都能早日變回陰性,就能回到原來安排好的隔離環境了。
排在最後幾號的我,羨慕地看著大家一一走出去。後來終於聽到「80到85號」,我的心開始加快,只想著:「拜託拜託,86到90號。。。」,果然沒多久就聽到「86到93號。」,90號包括在裡面,我高興地一躍而起,趕快出去囉!
出了登機室,有台灣手機的人,就著手機截圖就出去了,像我需要申請台灣的門號,有許多窗口可以幫我們。又花了一些功夫填單子,才拿到租的手機。這時候我們班機的人幾乎都走光了,兩位防疫人員親切地走向我,指導我怎麼從美國手機登錄台灣門號,再用台灣手機截圖。我對新手機的操縱不熟悉,他們乾脆就把我的手機拿過去操縱,還幫我截圖,所以我不花任何功夫就做完這些手續了。
這些親切的鄉親,主動協助,讓我感覺很溫暖,難怪當初在群組裡詢問,回答都是「會有專人協助」,果真是這樣,不會讓你自己搞得頭昏腦脹,真是令人感激。
有了截圖之後,用條碼就可以繼續通關,我領了一盒快篩劑,可以在隔離期間自己檢查,到了入境室,只開了三個窗口,但是都沒有人,查驗了我的護照和簽證,再去領行李的地方,也是空無一人,我的行李跟另外幾件孤零零地並排,趕快牽著就走。
到了出境大廳,也是空蕩蕩的,沒有往常欣喜迎接歸人或賓客的熱鬧人群,很不習慣。出到機場外面,接觸到潮濕的空氣,就知道回到家了。我想到未來十天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貪婪地隔著口罩多呼吸幾口。
排隊等坐防疫計程車,又將手機截圖給他們看一次,等排到我的計程車,工作人員將印出來的防疫旅館住址遞給司機。親切的司機將我沈重的行李拿到行李箱,就著夜色將我送到北投的旅館。
爸爸之前跟我說,我入宿旅館那晚,他想去旅館大廳跟我遠遠地揮揮手。我笑說不行啦,隔離的旅客是從地下一樓停車場進去的,不讓我們經過大廳跟別人混雜,你是看不到我的。
司機先生開到地下一樓,將車停妥,幫我把行李拿下,就帶我去電梯的入口,那裡擺著一個平板電腦,視窗對著樓上的櫃檯,我的影像則呈現在右上角,原來這是視訊的功能。很快地櫃檯的小姐出現在螢幕上,跟我對話,我告知姓名後,她確認我想要的送餐時間,就叫我直接去十樓的房間。我問鑰匙卡呢?她說門已經幫我開了,進房間後再將護照和居家檢疫通知書email給旅館人員就可以。就這樣,完全沒有跟人接觸的狀況下,就check-in了。
推開房門,走到窗口,只見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遠方萬家燈火閃爍著,我卸下行李,吐了長長的一口氣,終於回到家鄉了!
(這是今晚補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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